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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带到社学的继荫,也并没有受到虐待或是殴打,原因也很简单,李蔡亲自到了花家社学视察,顺手革了花正茂秀才功名。

县令本身就负责一县教学工作,对秀才负责日常考核,自然也有权开革秀才。李蔡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比如找出之前考核花正茂的文章,指出其谬误不足之处,以及听到的一些对花正茂不利风评,从程序上找不到什么瑕疵,也是公事公办。但花家成了句容这百多年来,第一个被官府革掉秀才的大族,面子里子全都丢个精光,这显然就是刻意针对。

李蔡在学堂亲自考了花继荫学问,随后不吝言辞对其大加揄扬,这个态度拿出来,今后谁再想在学房对花继荫不利,就得考虑一下这个后果自己是否接的起。

县令下乡到花家社学革了一个秀才,夸奖了花继荫,随即就被郭从善请到郭家去。这个消息在花家这边迅速传播开来,就连那些监查人员也放弃了职责,反倒是主动加入了私下议论的大军,交头接耳打问着消息。

田间树下,到处可见花家男丁在小声嘀咕,机房里织机闲置,女人们也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嚼着舌头。

几声干咳,机房里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连咳几声示警,等到其他妇人抬头,才看到贾氏拄着拐杖在两个婆子簇拥下来到机房里。一群妇人脸上神色紧张,起身迎接,贾氏只哼了一声,迈步来到一台织机前坐下,轻车熟路地开始操作。

“老身年少时,每日在家中,只是随同母亲学着纺织、刺绣,不曾有过闲话的时光。因为这两样本事,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基,学不会这个,便不是合格的妇人。你们身上穿的,口内吃的,全要靠织机来换。这门本事自幼就要练熟,这样才能帮衬夫家兴旺,不至于吃白饭。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与其担心那些事,不如把自己的本事练好。只要我们有田,有织机,男人们可以耕种,女子可以织绸织布,官府也好,各位员外也好,谁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坐下,开工!”

妇人们不敢再说话,低着头来到自己的机器前,开始操作。原本坐在贾氏这台织机的女子没了事做,很有些尴尬。贾氏看看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眼睛里没活,这不行。过来帮我上料。记住,做人媳妇的,手脚一定要勤快,天色未黑,手脚便不能停,这是本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织机发出单调的嘎吱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贾氏精力不衰依旧劳作不停。忽然房门外有女子的声音道:“五老爷,您不能进去,这里都是女眷。”

随即,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我不进去,那就让大嫂出来!现在大祸临头,请大嫂必须出来说个清楚,这事不能这么等下去。至少我这一房,是不能等死。”

“五老爷,您说的什么话,怎么好端端的出来等死?”

“废话,城里的生意主要是我这一房在做,每年的利润八成交给族里做公使,从不曾短缺。现在凭什么把我这一房牺牲掉,我当然要问个清楚!大嫂!大嫂出来说话!”

贾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拄着拐杖站起身,步伐坚定地向外走,临到门首时,又回头看了妇人们一眼,目光依旧犀利。“心无旁骛,安分守己,这是做女人的德行。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好生干活。有我在,咱们花家的天,塌不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内讧(下)

当年贾氏接掌花家时,花家的情形已经很危急,城里的铺子由于家里人不肯学好,内外勾结,亏空公帐,全都处于亏损状态,有的濒临倒闭。贾氏用族里的公使钱先还了债务,又重新理了人事,才让铺面扭亏为盈,眼下的收益与她当初的经营是分不开的。是以对于五弟这一房闹事,她并没有什么畏惧。

多年积威之下,叫得最凶的五爷花正节一见嫂子,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贾氏冷眼打量他几眼,哼了一声道:“我耳朵没聋,不必大吵大嚷。你在担心你的铺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