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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范进回应,阿古丽又道:“没错,就是这里了。”

随即房门被人轻轻推动,一声轻微的嘎吱声响起,门开了一道缝,随即一个窈窕身影如猫一般灵活,直接钻进了房中,二话不说便扑入范进怀里。

“相公!”

非兰非麝的香气扑鼻而来,这身影,这声音以及这香气,都是范进再熟悉不过的,不是张舜卿又是何人。

此番夤夜相会不同于上次相府花园,张居正不会在暗中监视,两人的胆子也大些。先是紧紧相拥,接着唇舌纠缠一处,随后就倒在了客房那张木床上。范进很庆幸,自己一天都在忙丧事,身上满是那葬礼上素香的味道,李彩莲的痕迹都被掩盖住,即便以张舜卿的细心也察觉不到。他那如火一般的热情,也让张舜卿不曾起丝毫疑心。

两人亲热良久,直到发现范进的某些企图时,张舜卿才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着:“退思……我……我有孝在身,不能伺候你。如果你想要,我去找个丫头……”

“不……除了卿儿,我谁也不要。我知道你有热孝,不会勉强你什么,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你别见怪。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也很好的。”

张舜卿粉面绯红,对于不能侍奉郎君,心内颇有些愧疚,也就不好问着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除了钱采茵这个老女人之外,爱郎是否又去偷吃的事。她不知道范进来是干什么,但是相信肯定有大事发生,初时是顾不上这些,现在既不能做其他的事,就有的是时间说话。等到了解了过往,她轻声叫起来。

“不可!范郎你不能这样,爹爹也不能这样对待你。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退思错过馆选,你将来便做不得阁臣了!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前途,怎么能如此行事?我不许你去。这事不许你做主,得我说了算!”

“卿儿你听我说,即使没有花老这件事,我也不想入翰林院。我当然很想成为阁臣,可是比起做阁老,我更愿意做你的夫君。让我在阁臣与你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你,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皇帝宝座,也比不上我的卿儿。”

张舜卿听得心内一甜,“相公爱我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与你做阁臣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我婚姻之事,与你阁臣大位有关系?”

“当然有了。虽然世伯让二哥他们去考科举,做翰林,但我敢打赌,绝不会让二哥他们入内阁。自我大明开国以来,只有父子进士,几时有过父子翁婿宰相?文官不比武臣,位置是不能世袭的。若是父死子继,或是以翁传婿,这等情形和窃国有什么区别?世伯定被人看做操莽之臣,那可是有族灭之祸!再者,知父莫若女,你想想看,世伯可是那等不忠不孝之人?老人家辅政,只为报先皇知遇之恩,全万岁师徒之义,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所以我要么入翰林院,一辈子做个清流,但是不能掌实权。要么……就只能与舜卿天各一方有缘无分,等若是让我用你去换阁臣之位,这种赔本的买卖我怎么肯做?整个大明天下在我的心里,分量也不及你的万一,所以我只要你,不要阁臣。这回不入内阁对我而言,没什么损失,反倒是有利无害。你想啊,要是世伯觉得很对不起我,想来想去没什么可以补偿我的,同意让你嫁给我,我不就赚大了?当然这种话只有你知道就够了,让世伯知道我要被打死的。”

张舜卿从未曾往这方面想过,只是觉得心上人才高八斗,自该入阁拜相才合他本领。此时听范进分说,她也不得不认同范进说的有道理,可是随即便又有些为范进叫屈。

出身于宰相门廷的贵女,对于权柄地位的重要性看得其实远比普通人重。在她那个位置上,对于权柄带来的好处看的就更多。金钱也好,美人也罢,只要有了权柄,都不成问题。

以范进的相貌才情,娶亲并不为难。只要他愿意,满朝文武乃至勋贵之家的女子,也大可由他挑选。反倒是自己左右已失申于他,并不再像过去一样金贵。父亲又几次三番破坏婚事,若是他就此退身,真就遂了父亲心意不娶自己,也不为过错。

以他的才干,若是真放弃了自己,想要当翰林做阁臣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坚持要娶自己,除了冒着触怒父亲的危险外,更是放弃了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