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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臣见他们安心吃肉,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这样才对么,一起喝酒吃肉,这才是兄弟做的事。刘小脚虽然过了三十岁,但一身肉还是很白的,弄一弄她也不算吃亏。吃过肉之后,就进房里去快活,不过丑话说前面,另一个女人可不许你们动。”

“大哥,那个女人是不是昨天弄来那个广东佬的婆娘?连孩子都生过了,又不是黄花姑娘,也不能动?”

“冯大公子的脾性你们是知道的,谁抢在他头里喝了这口汤,留神他拆了你们的骨头。这女人是我请来的保命符护身宝,只要她把冯大公子伺候舒坦了,我们这一关就能过去。谁要是碰她,就是坏兄弟们的活路,大家都不能容他!”

刘七这时问道:“那……查咱们的事怎么办?做了刘小脚潘三郎也没用啊,查咱们的人不止他们一伙,其他人查过来,难道也做下去?”

“我做了潘三郎是因为他不仗义,偷摸着查我,却不给我通消息。至于其他人,先不用理会。也不用他们查,我们自己去出首,找两个兄弟去,带他去见想见的人。”

刘七愣了一下,没理解朱国臣话里的意思。朱国臣停了停,接着道:“他既然想查就让他查了,我找了两个人,边上的夜不收出身,受不了戚继光的军法森严,当了逃兵。这帮当过兵的人,杀人的手段厉害,自己身上又有死罪,杀起人来干净利落,不管是谁都敢下手。他不是要找人么,我就让他们见一面,再让这两个人,送他走路。”

刘汝成本来还在勉强吃肉,此时却是再也吃不下去,摇着头道:“大哥……那……那可是传胪。”

“传胪也不比别人多长个脑袋。”朱国臣不屑道:“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形,他不死我们死,你是想做吃肉的,还是想做这锅里的肉?”

见几个男子不说话,朱国臣嘿嘿笑着逐个拍拍他们肩膀,“干什么,哭丧着脸,好象大祸临头一样,两个逃兵逛转房子,错杀了一个进士老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把事情闹大了,冯大公子就得给我们撑腰,那时候他想把我们丢出去也不敢。有他和他那叔叔,就查不到咱们头上。等到动手的时候,咱们去一次郑家,把那家里的女人带出来。听老七说,那家小丫头是个美人坯子,想想也是,她姐姐那么俊,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养几年,就是一棵摇钱树,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大家精神一点,好日子在后头呢,愁眉苦脸的成什么样子。刘小脚就在房里,说不定都等急了,谁吃完了,就去过瘾!”

房间内,占了房屋一半面积的土炕上,年轻的美妇被捆得严实,嘴里塞了麻核,既不能动也说不了话。看着一个个男子走进来,扑向捆在她身边的女人,她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揪成一团。紧闭上眼睛,不敢向那里看,仿佛只要不看,那些伤害就不会加诸于自己身上。

对孩子的思念,对未来的恐惧,加上强烈的刺激,彻底摧毁了她的心防。眼泪滚滚而落,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大叫着:相公……洪郎,快来救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月黑风高(上)

在范进原本的想法中,周世臣被杀一案,注定是一件艰难而长期的工作。自己第一步只能先推翻案卷,指出在审讯程序上的瑕疵以及明显疑点,至于寻找真凶最少也得几个月之后才能看见结果。其实就连推翻卷宗,也得需要上面有人出头才能办到。

周世臣这一案里,审问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口供来自刑囚所得。但是在大明司法体系内,刑讯是合法的审问手段,不能因为动用了刑具,就咬定这些人口供无效,这与明朝司法体系不符。范进所能用的办法,也就是指出里面一些明显的破绽,再有就是张居正的干涉。

他相信自己给张舜卿的信件张居正一定会看到,也一定会得知自己的用意。从他的利益上,张居正肯定会出手,但是这种出手最多限于翻案不会扩展到破案。毕竟于张居正而言,最大的利益是搞臭高拱,不是擒拿正凶,谁杀的周世臣跟张居正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他犯的上在意么?

在身边的人里,真正想要抓到真凶且能发挥作用的,其实也只有自己。靠一个外省进士的力量大海捞针,注定是件费时费力的工作,范进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却不想,突破竟然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