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修一边甩着手腕一边说道,不过对范进的态度,倒是软化了一些。或许正是范进表现出的焦急,让张懋修觉得满意。
“还有,家父很发了通脾气,如果没有姐姐吐血的事,只怕范兄此时已经下监了。他老人家对你们的婚事颇为不满,是不打算应诺的。这一科范兄下闱,家父虽然不会干涉,但也不会提供什么助力。你自己想想也知道,换了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有好态度。”
“我明白,三公子继续说。”
“我来之前,姐姐特意把我叫去,让我给范兄带几句话来。家父已与姐姐定下一年之约,只要一年之内,范兄的表现可以让家父满意,这门亲事就有希望。所以请范兄为长久计,务必好自为之,用心攻读,本科一定要得中功名,这样姐姐在爹爹面前才好说话。还有要范兄戒急用忍,在一年之间少来拜望,万一家父一时心里不快拿你开刀,不测之祸就在眼前。范兄你自己也明白的,虽然举人很厉害,但是也要分跟谁比,真若是宰相想要办一两个书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范进点点头,又问道:“三公子,你在府可有可靠的人?”
“这是我家,自有几个信得过的奴仆。”
“那好,你给我安排一下,让我和舜卿见一面。”
“你疯了?这事要是让爹知道,连我都得挨家法!不对,是只有我挨家法。爹舍不得打姐姐,打我可是不会留情。就因为把姐姐留在江宁的事,我和二哥到了京里,就被爹好一顿打,知道你和姐姐的事后,今天晚上回来说不定又要传杖……还有刚才姐姐说的什么,你没听到?”
范进拍拍张懋修肩头,“打着打着习惯了就好了。要不我教你点易筋经,对扛打很有帮助。三公子,卿卿的话我听到了,平日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和她争,也不会逆她的心意行事。可是这事不行。我可以一年之内用心攻读,尽量少来府上,但是你必须让我见她一回。你问卿卿就知道,我练有易筋经的气功,激活气血推拿按摩最有奇效,你让我和她见一面,我要给她治病。”
张懋修的脸色越发难看,“推拿按摩……范兄,你这越说我越不能办了。你们……你们不能一错再错啊。”他压低声音道:“再说,我家里是有鸟枪护院的,你会什么都没用。”
“我又不是笨蛋你少骗我。你家鸟枪再多,还能摆在内宅里?这事很麻烦,也可能给三公子带来皮肉之苦,但是你想想卿卿成全你和三声慢的事,你这个做兄弟的,就不能成全她一回?这样,你去跟她说,她若是不想见我,那就万事休提,若是她想,你总该为姐姐帮忙吧?反正打一顿而已,虎毒不食子,相爷又不能真打死你。你喊几声疼,家人也就手下留情了。”
“范兄,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将来是你姐夫,咱们郎舅之间,勉强你一次也不算什么事。算我欠你个人情,将来你遇到难处来找我,看我这个做姐夫的帮不帮你。我把住处告诉你,你安排好一切,就找仆人通知我。我等你消息了。”
说完这句,范进退后几步,又开始大声地与张懋修谈些文章上的事,坐了约莫顿饭之功便起身告辞。张懋修愁眉苦脸地留饭,范进自然拒绝了。张家下人把礼物拿来,范进倒也不推辞,随手接下了礼盒。
张懋修准备把人从侧门送出去,到门口时,游楚滨已经吩咐开了中门,竟是要从正门把范进送出。即便朝中部堂大员,在张家也很少享受开中门送出的待遇,范进的身份就更差得远。
张懋修狐疑之际,游楚滨小声道:“大小姐发的话,现在只要大小姐不吐血,些许小事,尽皆随大小姐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