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页

冯邦宁嘟囔着:“反正也是个破罐子,小侄肯要,也是给她面子,总比个广东蛮子强……再说她和那蛮子又没成亲,或许就改了心意也未可知,认识一下见个面说句话,又能怎么着。”

“混蛋!”冯保声音一厉,竟是拿出司礼监的威风,将冯邦宁吓的一阵哆嗦,徐爵也连忙道:“老爷息怒,少爷是喝醉了,说胡话……”

“你少替他分辨,他是不是胡话我听的出来。冯邦宁,我告诉你,张大小姐是我的大侄女,不是你平日玩的那些女人可比,你敢对她起一点心思,叔父就亲手给你用刑,让你进宫给我当替手。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身上穿的什么补服。你是个武官知道么!武官!当初叔父要你读书,你读不进去,只想要练拳棒,那好,这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就不要怨天尤人。你个武官,就少惦记首辅之女,便是她怀着别人骨肉,也落不到你手里,给我死了这条心!”

冯保说着话,抓起桌上一方上好端砚猛地朝地上的冯邦宁丢过去。

“这几年你在京里胡来,叔父也就忍了,反正你惹的没什么厉害角色,叔父能给你遮掩住,就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现在越来越不成话,胆子越来越大,连张江陵的名字也敢喊出来,你配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你惹了多大的祸。叔父现在告诉你,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御史言官在家里写奏章,等到明天白简交加,参你叔父纵侄行凶欺凌士人的奏章,就能装满一口箱子!你真以为,你叔父能一手遮天?我告诉你,你叔父我不过是个阉奴,给人跑腿干活的奴仆,当家大爷岁数还小,老太太看我老成可靠,赏我几个钱花让我干点事跑点腿,许我点好处。若是我当真飞扬跋扈,老太太一句话就断送了我的性命。到那个时候,就你的人缘和脑子,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我再告诉你,这天是朱家的天,不是冯家的天,咱姓冯的遮不住的姓朱的眼睛!从明天开始,卫里的事你不要管,去乃子府做个掌事。今后好好管奶口,顺带给咱家开枝散叶多生儿子,就算你没白吃粮食!”

他缓口气,又看向徐爵。“徐爵,你们少爷今天和人动手,听说输了是吧?一个武举人打不过一个文举人,简直丢人丢到了家。我虽然不懂功夫,也知道不曾练打人,先练挨打的道理。你去,好好教教你们大少爷功夫,先赏他四十棍,好好让他练练挨打功夫,记住,棍棍要见血,我在这看着,两个月之内他要是能下地,就是你事主不忠!快去,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清晨,纱帽胡同张府之内。

天刚蒙蒙亮,冯保就亲自带了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身是血的冯邦宁,到张家前来请罪,拉着姚旷的手,连连说着安抚的话,甚至亲口叫了几声姚老兄。放眼京城,能和冯保称兄道弟的也没有几个,即使此时不是在人前,只是背后的称呼,这份人情也算是做到了极处。

张居正得到奏报出来时,冯保抢步上前,满脸赔笑道:“太岳,我就知道你还没动身,今个先别忙上朝,让我看看侄女。我最近新做了一张琴,正好让侄女上上手,给我品鉴一下音色如何。除了她,谁上手我都不放心。”

“双林,你……你这是何必。年轻人口角几句,你何至于如此?”

“没什么,那小畜生素日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你又替他压下多少案子,我这心里都有数。这回找到机会打他一顿,也是省得他这段日子出来找麻烦。我算是看透了,这孩子管是没用了,就是定期拉出来打一顿,我倒是省心。这讨债鬼!”

两人说着话来到书房落座,冯保道:“估计今天弹劾我的奏章得满了。慈圣面前少不得跪一个时辰,我先在你这吃点东西垫底,免得进宫不好办。”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弹劾你是假,归根到底还是奔着我来,双林,你是替我挡了刀啊。”

“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要不是这畜生惹事,也不至于如此。算了,不提他了,提起来就一肚子气。反正外朝那边,你得多担待着些,重重的办那畜生一次,也让他长点记性。我替他把卫里差事辞了,让他去礼仪房子管奶口,这样就能好一些。”

张居正点头道:“避避风头也好,风口浪尖上,避一避没坏处。等过了眼前这股风头,再行起复就是。会试在即,万事求稳,尤其关系到举子的事,更是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闹出举子闹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