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声音更加严厉,万历连忙道:“母后,那是教人忠义报国的……”
“住了!别以为你干了什么好事,我这个做娘的不知道……有些事不能在先生面前说,怕污了先生的耳朵。教人忠义的书,看看是怎么个忠义了!张先生,您今个请先回,今天的课停了。哀家得和万岁好好说点家务事!”
“臣遵旨。”
张居正宫内乘腰舆是李太后以皇帝名义加赏,是以一出宫门,就有二人腰舆小轿迎出,出宫换乘八抬大轿一路回了纱帽胡同本宅。甫一下轿,总管游楚滨迎上来,边与张居正向里走边道:
“相爷,江宁有信了……”
“怎么说?”
“回相爷的示,是喜信。大小姐未曾染花,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只等痊愈,就可动身进京。”
“这丫头就会给人添麻烦,等她回府,看我怎么罚她!”话说的虽然严厉,可是那阴沉的脸上,依旧露出一丝笑意。
游楚滨道:“既然大小姐无恙,那二位公子……”
“这与他们有何关系?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弟通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两人居然抛下胞妹自己上京,孝悌之道安在?这样的人,又怎么为大明栋梁,为国出力?在下场之前,把书读通了再说,谁敢出书斋半步,打断他的腿!”
游楚滨无奈摇头,自己进言算是白费力气,二位公子只能继续受苦。又将一摞拜贴递过去,“这是今日投贴的官员,请相爷吩咐。”
“你看着安排吧,按着规矩,你们自己有分寸的。今天未申两时不要安排,我要与凤磐(张四维)、瑶泉(申时行)谈会试安排,没时间见外人。其他的时候你看着安排,年底了百姓之家都忙着过年,只有我这里反倒要忙着做事,你们也辛苦了。”
游楚滨听着这位帝国宰相的一声辛苦,顿时觉得周身一阵火热,疲劳倦怠皆一扫而空。笑道:“相爷为国操劳,尚不敢言辛苦,小的几个下人哪还敢说这两个字。不过是多跑几步路,多说几句话。”
“还多担了一个污名。”张居正道:“坊间都说你游七心黑手毒,贪图贿赂,谁又知道那些门包孝敬都成了国库里的银两,成了外城粥棚里的米汁。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们跟着我,却只担了个空名,落不下实惠。”
“为国出力,理应如此。那些官儿要是让他们给朝廷捐钱,没一个乐意。让他们拿银子孝敬奴婢,倒是一个比一个卖力,这也是以毒攻毒的手段罢了。为相爷办点事,奴婢心里高兴,区区污名奴婢一个下人又在意什么。”
张居正点点头,“只要肯为我办事的,我不会让他白受累。等会试一完,我会安排你一个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