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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五笑了笑,“大小姐说笑了,自然都要敬。范公子,这杯我敬你。”

张氏出现在这种地方,按说是不大合适的,如果传出去,于名声大有些关碍。可是她今天表现得格外放松,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来这里就为了找乐子。连喝了几杯酒,脸上就有了些红晕,又要让薛五与范进合奏。

两人一人拿琵琶,一人吹箫合作演奏,马湘兰也来了兴头,换了件水袖,亲自下场翩翩起舞。要知她现在既然从伎女变了鸨娘,固然遇到些客人得应酬,但是自己下场表演的时候则很少,这也算是破例。

她成名秦淮,乃至到了明末时期,一把年纪已经不能迎来送往,依旧可以与李香君、董小宛等正当其时的美人其名,手段自然是高明。琴棋书画歌舞等项,都有不凡造诣。

舞姿不似薛五那般有力,但是极有柔媚之美,周身柔若无骨,仿佛一株风中弱草,随风向变化。时而舞蹈,时而跌伏。长长的水袖挥舞,如同天宫的仙女,将那彩绸制成的袖带,在空中织出无数图案。

从舞蹈及肢体之美这些方面看,马湘兰的演出都称的上赏心悦目。其年龄在当下的标准中,略有些大,年轻人都喜欢豆蔻年华的少女,加上薛五等人在,马湘兰不认为有人会看上自己。是以演出的时候胆子大一些,一些动作做的更有媚惑味道。可是就范进看来,马湘兰的岁数是女性的黄金年华,并不影响其吸引力,反倒是被她这些动作而吸引了目光,曲子和旋律也开始配合着马湘兰的舞蹈。

由于已经当了鸨母,马湘兰就不需要刻意节食维持自己那种纤弱体型,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吃成个腰粗如水桶的妇人。眼下她的营养比大多数女性要好,是以养得其腰细腿长,身上无处不散发着女人味,再加上这舞,就足以当的起尤物两字。

清楼里的舞,或多或少,都有些吸引男性的成分在里面,马湘兰这曲子也不例外。加上有意识的施为,这方面的因素更重一些。范进自从离开广东就不知肉味,看了这舞,心里也莫名有些发痒。

一曲终了,马湘兰退后行个礼,又擦去头上的汗水,摇头道:“不成了,好久不练有些生疏,让大小姐见笑了。”

“四娘不必客气,你这舞我看很出色。薛五姑娘的琵琶也很好,与范兄相得益彰。人说薛五姑娘是武状元,我看在音律上,也足以当个状元了。”少女正说笑间,幽兰馆的伙计走进来嘀咕两句,马湘兰道:“大小姐,银珠姑娘已经到了门口了,我是让她直接到这来,还是……”

“去你安排的房间吧,范兄,我去和她谈谈,你随意,等我走的时候,自会让人叫你。”

少女去了房间里等三声慢,外间的酒席上,就只剩了范进一个男人。马湘兰悄悄用眼神示意薛五,后者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动作。马湘兰急得咳嗽一声,“范公子,前段时间这城里的首富杨百万送了一幅画给五儿,范公子是当代丹青妙手,画的优劣一看便知,还请您移步到五儿的闺房里,帮着鉴别下真假。”

范进被方才那舞搞的心里有点痒痒的,加上幽兰馆本就是北里之地,人到了这里,思想上肯定和在其他地方不同,心内一动,但一想到张氏就在这,还是推辞道:“这……不大方便吧?还是请五姑娘把画拿出来,我在这里看。”

“那画据说是个古物,有年头了,看一次都跟供祖宗似的,生怕弄坏了。我们也不敢总拿,还请公子劳动大驾,到房间里去看吧。五儿,你给范公子带路!”

薛五与范进一前一后,走出这房间,向幽兰馆后面的卧房方向走去。幽兰馆的设计风格是典型的苏氏园林建筑,曲径回廊,千回百转,如果没人领路,怕是还真找不到正确方向。

薛五在前,范进在后,清楼女子不比良家,同行之时男女之间的距离比较近,手臂肢体接触难免。虽然冬天人的衣服厚实,但是这种接触,还是能让男人心里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