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却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抽出了身上佩的倭刀,出手便是狠招。他自身的身手就很不弱,在罗山与那些军汉很学了几手防身杀人的本事,何况又有武器的压倒优势。
在几重作用下,四名差人都被放翻,范进一方,只是范志高与关清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这种轻伤,主要还是为了保证范进不受伤害,保持自己的姿势造型,否则情况会更好一些。
刘麻子在江宁当了半辈子捕快,见过的纨绔子弟不少,一言不和敢打公人的不在少数,可是砍了人之后,摆出这种古怪造型,情绪上异常平稳的人,就委实不多见。根据他的经验,一般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靠山大的惊人,要么就是真正的疯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公子,这是……”
范进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女病人住的地方,只有禁婆,没有男丁。这四个人是什么情况?天阉么?我觉得,他们出现在女子病区,一定是贼寇,所以出手拿人。他们拒捕,就是这个样子了,有什么问题么?”
“坏人!坏人!”
一个雪团飞过来,正打在刘麻子肩头,雪散开去,没什么威力,只是让刘麻子有些心烦。那个妇人指着刘麻子,向关清、范志高两人身后藏。又从两人之间的空隙处后探出头来,指着刘麻子道:
“坏人……他要我陪他睡觉,不答应就不许我回家!我有相公……我有孩子……我要回家!来,坏人,我们睡觉吧,睡了觉我就可以回家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咧着嘴,要向着刘麻子走,却被关清拽住动弹不得。她发了急,大叫道:“回家,我要回家!你们谁要跟我睡都可以,张班头,李班头,刘班头,你们一起来也可以。让我回家就行……”
张氏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看也看的出,她是个疯子。脑子不清醒的,说的话不足为信。她其实在进庄子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样子。听说是被人欺负过,相公休了她,后来又得了天花,没办法。让她回家就等于让她饿死,把她留在这,好歹有口饭吃。其实小人也是想做好事,给她找口饭。没想到她疯的这么厉害,看谁都是那个祸害她的歹徒。如果不是出了天花的事,我已经把那个歹徒抓住了。公子,小姐,这……这几个都是衙门公人,搞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范进道:“我们要去找人,他们居然动手,想要强行抓人,于是就是这个样子了。至于这个女人,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对小姐客气点,她还要指手画脚,就只好砍掉她的手,给她涨点记性。”
刘麻子道:“其实……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在维护衙门制度而已。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几百个病人,如果没有纪律约束,早就天下大乱了。我不说,您几位也能明白,没人愿意住在这里,都闹着要回家。见了外人,心就更野,我们就更不好管。说句实话,我们这些吃公门饭的,都是大老粗,不懂得那么多道理,平日里讲道理习惯用拳头不是舌头,让我们装好好先生给他们说道理,我们也没这本事,只能靠衙门的命令来维持局面不乱而已。”
“稳住这些人的心,已经很困难,如果再有人给她们一些不好的想法,认为回家比在这里好,就闹的更厉害。如果只是闹闹我们还好,就怕她们偷着跑掉。现在这乱糟糟的世道,她们跑出这庄子不安全,搞不好没命了。再说把瘟疫散出去,我们也吃罪不起。庄子里也不安全,有些流民想女人想疯了,会溜进庄子里为非作歹,光靠女人对付不了他们,就只好安排几个可靠本分的衙役负责应付。没想到……这事回头自有大老爷发落,下役自不敢为难贵人。”
张氏哼了一声:“不愧是老公事,好一张利口。这事我先不问你,我先问问你,徐六小姐我要带走的事,你知道了么?他们说要你点头才能做,那好,现在我就要你这句话,我要带人走,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焦大娘道:“这事老奴已经听说了,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大小姐总得报个名字,让老奴知道您是哪府的小姐。再有魏国公府的人出面,写个字据才行。不然你们把人接走,他们又来要人,老奴没办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