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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晾盐,儋州采铁。有了盐铁两项,广东的人力就能消化大半。再加上检地……算是尽可能给凌制军帮些忙,让他可以干出几项业绩出来。他老人家给我准备了火牌,又联系了一条船送我到南京,我能回报他的就只有这个。这个人情交给三姐,检地这些活,就让胡屠户夫妻去做。他们不听,就赶他们走了,该翻脸就翻脸不用客气。这两人的好处是够精明,不容易糊弄,再者他们自己也猜不出我的想法,你只管说,他们一定可以做的好。”

梁盼弟掩口微笑,“还是你有脑子,人尽其材物尽其用。不过这人情都做了给我?”

“是啊,我家找不出一个可以跟外面交涉的人,只有辛苦你。与各方面敷衍着,把生意做下去。所以这些功劳就得你来立,将来与官府也好有个身份打交道。即便凌制军升转,也不至于人走茶凉,有这些功劳在,新人来也得卖你面子。”

分别在即,而且这一分别怕就不是朝夕之功,范进也想要在自己离开前,尽量为自己的家族以及自己所在意的人留好后路。范家的底子太差,想找个能出来撑场子的管事都是办不到的事。胡大姐忠诚可靠,但是拙于理事,做个内管事都很勉强。范家一干人没见过大世面,想要找个能应酬官府的人极是为难,梁盼弟并不是合适人选,却是唯一能推出去的人。

自身分量不够,就只能靠其他东西来没弥补。范进对于矿业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在前一世机缘巧合来过这边演出,听人说起在海南昌江一带有个极大铁矿,在二战时曾被掠夺了五十余万吨优秀矿石云云。根据地理推测,应该就是在现在的儋州一带。

根据他在总督衙门做事的经历看,这个铁矿目前还不为人所知,算是个空白。这种空白也许是地方保护起来,也许就是单纯的没发现,说不好原因。范进不认为说出这个铁矿,朝廷就一定能开采出大批的矿石,但是有了罗山之事于前,地方想要阻碍采矿的势力,都要掂掂分量。

盐铁都是军国大事,琼州晾盐,海南采铁,这两项工作能搞起来,于凌云翼本身大有好处,于大明自然也无害。所谓解放发展生产力之类的事,范进没想过做,也不认为自己能做成,只在力之所及范围内,不影响自己前提下,提出些建议,顺带让自己获取一些好处就足够了。

献出这个矿藏加上检地,让凌云翼可以见自己的情,地方上于铁矿也有相关利益可分润。有利益的关系在,梁盼弟年乃至整个范家宗族于官府打交道时都会顺遂一些,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梁盼弟不知范进具体判断,但知道其是为自己这么着想,心里的感动自不必言,紧拉着范进的手道:

“相公啊你进京赶考,身边怎么也要带人的。范家这边肯定要派人,这是没话说。但是我有一句说一句,都是些庄稼人,跟着你也就是为了混前程,实际有事靠不住的。我想派个得用的人跟你,关清怎么样?他身手还可以,人也跑过江湖,带着他不会吃亏。还有阿巧……”

“她瞎的,我带她不是累赘?”

“我知道啊,可是她总是个女孩子么。你……身边没有女人怎么行?万一忍不住的时候……”

“那就去清楼了。”

“那就给我忍着!”梁盼弟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随即就被范进抱在怀里,两人笑着滚做一团。片片衣服飞起,眼看就要分离,他们得抓紧时间。

另一间房间里,大姐儿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缝着一件棉袄,将上好丝棉用心地填进去。其实以范进如今的财力,买几件棉衣并不是难事,大姐儿的手艺亦不出色。但是她依旧聚精会神地工作着,填入棉花,缝补针线。制冬衣是一件很废时的工作,为了赶在范进出发前完成,她已经数晚不休,但是也不曾叫过一个苦字。从没出过远门的大姐儿只听说北方的冬天很冷,她要进哥儿到时候穿着自己手缝的棉衣,只要穿着它,进哥儿就不会冷了……眼看就要分离,她要抓紧时间。

针刺在手指上,血珠落入丝绵,在棉花上留下点点血痕,少女咬着牙,一针一针又一针,继续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