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是解决这个麻烦的机会,既可能把这些海盗抹去,也可能成为自己的登天梯。这件事做起来会很麻烦,过程里也会有危险,可比起回报来,他相信,这些付出都很值得。
要招安,首先就需要银子。殷正茂贪财与他的有能一样,名满两广,凌云翼挥金似土,对于这两人而言,金银财宝都是多多益善。如果可以搞到一大笔钱,这两人一定会欢喜,而自己,也少不了可以得到酬庸。能打动督抚疆臣的数字,不会是小数目,也只有林凤这种大盗,才有可能拿的出来。
自泰老翁到林家兄妹,他们做了多年海盗,手上肯定有一笔积蓄。但是这笔积蓄的方式和掌握力度则说不好,毕竟眼下林氏舰队内部也不稳定,如果积蓄落在外人手里,这件事就没法谈。是以,在推进这件事之前,范进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这笔钱的存在,其次就是这笔钱的具体数目。
林氏道:“银子肯定有,至于数字……我现在不能说,财不露白的道理范公子也明白,我把银子说出来,官兵起了觊觎之心,那不是自己惹祸上身?我可以先交个底,范公子一听,就知道数字不会少。你们读书人号称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对南澳岛这个地方你了解多少,知道不知道那里有个太子楼?”
范进点点头,“这个地方我知道,当年南宋的皇帝被蒙古人打的没地方去,以海为家,曾经拿南澳当过据点。宋末帝赵昺是当时皇帝的弟弟,两人都是小孩子,眼看蒙古人打过来了,宋朝就要亡国,小孩子生不出儿子,就只好把自己弟弟也就是赵昺封了太子,免得皇帝死了国家没人继承。而赵昺住的地方就被称为太子楼。”
林氏点头道:“既然范公子知道太子楼,那就好办了,我就问第二个问题,范公子可听说过太子楼藏金的传说?”
“传说当然听说过,说是当时赵家君臣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虽然是自己最有把握的水战,实际也是有输无赢。为了将来翻盘,就把一笔巨款藏在南澳,以便以后招兵买马之用。但传说只是传说,哄小孩子睡觉做故事讲可以,真要是信,那还是算了吧。当时他们君臣一败涂地,元帅背着皇帝跳海,哪还有人有希望复国?何况连逃命都来不及,又哪来的时间设置迷窟,埋藏金银财宝。而且从他们败的狼狈模样看,也不像能留下多少钱的样子,留下些古董字画,到了现在也都烂没了,姑娘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林氏道:“范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宋朝皇帝是否藏了钱在南澳,小女子也不敢下断语。但是太子楼确实有一笔宝藏在,这笔宝藏的数字也绝对对的起这个传说。范公子说天大官司地大银子,那这笔银子足够买一个人不死,也足够买我们招安。大哥之所以有立国之想,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笔钱。有了这笔经费,就足以维持部队,招兵买马,乃至自立为王,也并非是做梦。这笔金珠埋藏之处,只有我和大哥两人知道。大哥的为人,范公子应该清楚,就算你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这些财宝的埋藏之地。只要朝廷愿意招安我们,我就把宝藏交出来。”
做出决定之后,林氏比之方才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她咬咬牙,“财去人安乐。官府求财我求平安,范公子请放心,这笔钱的数字,绝对可以让大人物满意。只要能把人放出来,你这个中间人也不会白费辛苦,江湖上讲道理,也要付人茶水钱,你这个调人不会白做,茶水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范进道:“先不要急着说茶水钱,我只说那笔太子楼的藏金,即使他数目很大,你们又怎么把它交给官府?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现在南澳岛上,也不是你们两姑嫂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你们想挖银子,别人不答应又该怎么办?”
林氏道:“这没什么啊?我阿嫂虽然不能镇住场子,可是我大哥只要一回去,下面的人保证都听话。他一声令下,银子马上就会送来官府。”
“放了林凤,让他去拿钱……呵呵。”范进用一个微笑的表情做了答复,拿起扇子扇风,不再做回答。林氏过了半晌,见他还是这模样,似有所悟,脸色一沉。“你少看不起人!我们这些闯江湖的不是你们官老爷,说话不算这种事是不会做的,只要我们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大不了,可以让我到监里去换我大哥了。”
“如果你进了监,那就不是替你大哥,而是白搭上自己,当然那些狱卒会很高兴。女不入监听说过没有?我跟洪大安好歹也算乡亲来着,不能看着他的脸被这么扔在地下踩,你方才说的主意,我只当没听到。你也不用气,这么大的事,不会一次就谈成功,想要把事情办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大家有分歧没关系,慢慢谈,谈到分歧消失,如果一开始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这件事最后也是要失败的。现在我们的第一个问题是银子能否保证支付,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要姑娘有这个诚意出钱,我就有办法把事情做到。”
林氏本来因为事情出现波折而有些难看的脸色,听他这么说,重又舒展开来。她看看范进,挑起了拇指。“小书生,你不简单,如果真的入伙,我保证在岛上有你一把交椅。就算你拿不动刀,就靠这张嘴也够了。”
“你夸我的事,不用急在现在,等回头有的是机会夸奖。这就好比做生意,一方面有了诚意,另一方面也会表现出诚意,这样生意才做的成。既然林姑娘愿意拿钱,我也给你点好处,让你和林凤见一面,你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