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刘芳亮军中的众多文武官员,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暗中打听楚勋集团的内情,打听江南降人的近况。
人总得朝前看,如果一切都无可挽回,那也可以去南京嘛,天子处境险恶,身边更需要忠臣继续和楚勋奸党作斗争。听说钱谦益这个名声狼藉的“三朝老臣”混得不错,可见汪克凡虽然是一时枭雄,却也有枭雄的容人雅量,纵然政治立场不同,大家前去南京为官,想来也不会遭到太过分的刁难。
这些动摇派的论调很有市场,在连山迅速传播,已经有人开始鼓吹和楚军谈和,以至刘芳亮找上门来,对何吾驺、陈子壮提出严重警告,如果这些人继续传播类似言论,扰乱军心民心,就别怪我不客气,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个都不放过。
面对杀气腾腾的威胁,动摇派立刻闭上嘴巴,和楚逆死战到底的声音又喧嚣至上,刘芳亮对此颇为不屑,几次对贺珍和党守素吐槽。
“这帮人真是不成事,八字没有一撇就闹得天下皆知,这样去和楚军谈判还不是任人拿捏,我其实比他们更想卖身投靠楚军,但哪怕是卖,也得卖个好价钱是不是?”
“要不然,我们先等等看?看看楚军和西军究竟谁能夺得天下,你我兄弟已经站队站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党守素有些犹豫。
“错不了,肯定是楚军得胜,汪克凡虎踞龙盘,有帝王之气,再者说了,若是等到楚军打败西军之后,咱们再去投靠也难受重用,还是早做决断为上。”贺珍前几年一直在汉中,和刘芳亮、党守素的情况有所不同,起码没有吃回头草的顾虑。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终归还是觉得投奔楚军更靠谱,对刘芳亮和党守素来说,回头草虽然不好吃,但是闯营众将起码是自家兄弟,如果去投奔西军的话,却像三匹马混进骆驼群,处处遭人白眼,还永远无法被真正接纳,毕竟闯营和西营多年来积怨颇深,党守素也就是说说便罢。
他沉吟片刻,说道:“眼下这个形势,楚军和西军之间肯定要打一仗,不分个高低上下出来,孙可望他们就不会死心,我军若是有足够的粮草,倒是可以抓住机会插上一脚,只是不知南京汪军门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刘芳亮笑道:“从南京到这里总有两三千里,书信一来一回就是十多天,咱们不能一直干等着,只要楚军和西军开始交战,就带着儿郎杀下山去,先打平乐府,再打桂林和柳州,抢下一块立足之地再说,将来进可攻退可守,不管汪军门是何态度,总比窝在这山沟里强!”
……
数百里外的全州,刚刚赶到的孙可望正在给刘文秀等人上课。
“这就是楚军的军票,诸位可不要小看它,在本王看来,它比千军万马更可怕,若不早加提防,早晚会毁掉我们西军的根基!”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众人都有些不以为然,楚军大量使用军票在湖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刘文秀的部队也经常接触它,在战场上缴获了军票都小心收好,找到合适的渠道,很容易换成真金白银……说起来汪克凡的确有些本事,竟然能用这种一钱不值的东西发军饷,估计已经用它骗了不少银钱,但就凭这小小的一张纸片,怎么可能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诸位,这就是钱呐!天下人如果都用这种军票当做银钱,我们西军的铜钱就花不出去了!”孙可望提高声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