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马得道,正在举刀向守门的绿营兵砍去,刀身上鲜血淋淋,后面还有两具被他砍倒的绿营兵尸体。
楚军骑兵突然发作,杀散守门的清军,夺取清江浦的西城门。随着一支烟花升上半空,大队的楚军步兵从几个方向山呼海啸般杀来。
清江浦只是一座小城,为了救援武家墩,清军派出了所有的机动兵力,城内的守军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多少预备队,当西城门被打开一个缺口后,清江浦的守将郜慕天也试图组织反击,进行巷战,拖时间等待援兵,但都被早有准备的楚军击溃……和担任佯攻的骑兵第一师不同,王进才的第二军主要都是步兵,兵力更多,兵种齐全,做过专门的针对性训练,对巷战更为适应,轻易打破了郜慕天的防线,很快夺取了整个清江浦。
破城的第一时间,王进才立刻派兵赶往常盈仓和船厂、码头等地,点起一道道冲天大火,火光卷着浓烟,高高冲上天空,哪怕在几十里之外都能看得很清楚……这既是通知友军的信号,告诉他们清江浦已经得手,武家墩可以退出战斗,也是告诉清军不要再有什么幻想,清江浦已经被我攻克,最重要的常盈仓和船厂都被我一把火烧掉,老老实实缩在你们的狗窝里,不用出兵救援清江浦了。
王进才准备掳走城中的百姓工匠,清军不会知道这个计划,既然清江浦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就不会冒险来攻,为楚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紧接着,城中各条街道上响起了锣声,王进才挑选一些嗓门大的士兵,一边敲锣一边通知城中的百姓,楚军准备彻底烧掉清江浦这个清军据点,男女百姓必须在天黑前全部出城,由楚军负责安置疏散。
第二一七章 胁裹
清江浦。
楚军以粗暴的方式驱逐着城中的百姓,从下午到子夜,到处哭号不断,大街小巷一片狼藉,全城陷入了巨大的骚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江浦家家户户的生计都和大运河有关,年复一年支撑着通往北方的漕运,明清朝代交替,大运河的重要性却没有改变,随着满清从强盗变成了主人,随着八旗兵转为领取“铁杆庄稼”的职业军人,漕运反而变得更加兴旺……最近这段时间楚军发起北伐,已经打到山阳附近,清江浦的百姓却觉得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不管谁坐天下,都离不开大运河的漕运,哪怕明军攻入城中,大不了关上家门躲上几天,让明清两军拼命去吧,等到仗打完了,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山,漕运还得继续,清江浦的生活节奏不会改变。
和其他地方淳朴的农耕社会不同,清江浦的百姓成分很复杂,几万船匠、漕丁和船工构成了自己的生态体系,很多人加入了黑社会性质的漕帮,和官府之间既有激烈的斗争,也有利益勾结,无论大明还是满清,都觉得漕帮非常难缠,主要以利用为主,轻易不会和他们撕破脸……没想到的是,楚军像愣头青一样不按规矩出牌,铁了心要在地图上抹去清江浦,把所有人粗暴地赶出城外,几乎是鸡犬不留,有人偷偷躲在家里,楚军士兵却破门而入,用明晃晃的刀子逼着他们离开,稍有反抗就会遭到拳打脚踢乃至于白刃加身,经过几遍地毯式的搜索后,在黎明时分放火烧毁全城。
天还没有大亮,半边天空被染得通红,眼看繁华的清江浦烈焰冲天,成千上万的百姓无不呆若木鸡,老人涕泪纵横,女人和孩子发出压抑的哭声,楚军士兵却如同凶神恶煞般不断喝骂着,催促着,赶着百姓往东南方向走去……王进才的嫡系部队出自李闯农民军,当年大都是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崇祯年间北方天灾人祸不断,他们见过无数人世间的惨状,几乎人人都有家破人亡的过去,早就磨练成了铁石心肠,比起那些易子而食,饿殍千里的大灾之年,比起那些流血漂橹,伏尸百万的血腥战乱,清江浦这点子事情实在是小儿科,面对哭哭啼啼的百姓,这些楚军士兵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臭脸。
王进才火烧清江浦,胁裹十几万百姓南归,又派出两个旅对武家墩和山阳方向设下警戒,以少量骑兵和步兵配合在官道上往来调动,大张旗鼓的摆出一副准备继续进攻的架势,清江浦这场大火几十里外都能看到,清军突然接到清江浦失守的消息,见到楚军如此活跃,明知可能是故布疑兵也不敢冒险,为行动迟缓的百姓争取时间,等到清军回过味来,早就错过了拦截的最佳时机。
攻占清江浦后,楚军随即占领了船厂和码头,缴获了大批船只,一部分百姓和物资被分流走水路,在清江浦码头上船逆黄河而上,在乌头镇转向西南驶入千里烟波的洪泽湖,洪泽湖的南岸靠近扬州府一带,都在楚军的控制下,如果这些船只的运气够好,能够躲过清军水师的拦截追杀,在扬州府上岸后自然就安全了……不走洪泽湖走大运河?别开玩笑了,山阳、武家墩等地还在清军的控制下,大运河的水道又是那么狭窄,清军把水闸一关,船队跑都没地方跑去,完全是送羊入虎口。
各种缴获物资堆积如山,由漕丁搬运上船,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带不走的也是一把火烧掉,王进才对常盈仓、船厂和码头这三处地方最为重视,第二天午后临走的时候又亲自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的建筑和设施都被烧毁才放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