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进攻必须成功,否则的话,四百人的伤亡上限就打不住了。
清军重步兵如狼似虎,冲向楚军的环形工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身鲜血的独臂清将,他刚才被炮弹撕断了一条胳膊,换做普通人早就昏厥倒地,失去战斗力,可是这个清将却极为勇悍,胡乱把断臂处包扎一下,就单手提刀率先冲锋。断臂,鲜血,闪亮的刀光,咬牙,切齿,狰狞的脸上汗水淋漓,此刻这员清将就像战神下凡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丁宗望远远的和他眼神一对,心里感到猛的一寒,后背上的寒毛陡然立了起来。
“去你妈的!”从旁边士兵的手里,丁宗望劈手夺过一支鸟铳,熟极而流的检查一遍枪支状态,猛然两手端起枪,放平指向那员清将。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丁宗望感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消灭它,而不是惊慌恐惧。
“砰!”
枪声响,清将倒。
战场不是戏台,扮相凶的,未必真的实力强,那个清将身受重伤,不老老实实地下去治伤,却耍勇斗狠继续战斗,身上的铠甲也都破了,被丁宗望一枪击倒。
但除了丁宗望这一枪外,其他楚军火枪兵已经退到了后排,命中率和杀伤力都大幅降低,清军重步兵除了身披重甲之外,因为虎牙刀、大刀和倭刀可以单手使用,另一只手多半还拿着盾牌,伤亡并不大,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冲到了楚军工事的前面。
短兵相接!
一冲而破!
眼看清军向这一段工事发起进攻,楚军有意加强了防守兵力的厚度,但是清军重步兵集团冲锋的冲击力太强,单薄的工事没有太大的阻挡作用,被他们轻易的冲进阵中,双方展开激战。
吃一堑,长一智,楚军的长枪兵这次得到教训,虽然被清军重步兵冲进阵中,也没有轻易上前补位,而是稳稳守住自己的阵型,刀盾兵在前面顶着,长枪兵在后面不断攒刺,比刚才的战斗表现强了许多……但是清军重步兵的装备好,素质高,有很多上过战场的老兵,在肉搏战中明显占上风,一步步的向前推进,楚军士兵的伤亡明显大于对方,牺牲两三个人才能杀死一个八旗兵。
咬着牙硬顶!
这就是列阵而战的好处了,战场上的楚军士兵看不到全景,只要身边的同伴还在坚持战斗,只要军官仍在指挥,伤亡再大也没有明显感觉……反正都是在拼命呗,都是在以命换命,楚军士兵虽然不断牺牲,对面的八旗兵也在接二连三的倒下,至于具体战损比是多少,普通士兵并不清楚,所以没人感到害怕。
“这帮新兵蛋子!这帮新兵蛋子!”副旅长韦定源喃喃不绝的嘟囔着,又心疼,又激动。这些新兵缺乏实战经验,对战场形势不敏感,此刻却成了支持他们继续战斗的原因,面对明显强过自己的敌人却死战不退,新兵们转眼间就牺牲了一百多人,场面异常悲壮。
“这次见了血,下次就是老兵了。”旅长张延世也很心疼,却狠着心一动不动,看着士兵们浴血奋战。打仗这种事就像游泳一样,站在岸上看一年也学不会,必须亲自下手扑腾,喝上几次水,沉上几次底,如果有命活下来就成了会打仗的老兵,如果在战斗中牺牲就属于自然淘汰,这种筛选方法虽然残酷,却最有效,最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