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旅,就是被清军缠住的那个旅,丁宗望和熊元重都在其中。
几个营交替掩护后撤,刚刚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八旗骑兵又一次发起了攻击。数百铁骑如同一股洪流,向前高速冲锋的时候整个大地都在颤动,少数的楚军游骑兵不敢直掠其锋,向两边避开数十步后拨转马头,从侧翼冲杀上去进行骚扰,八旗兵分出两支小队迎战,中间的数百名骑兵主力反而加快马速,越冲越快,向着楚军的步兵阵直冲而去。
八旗骑兵刚刚发起冲锋,楚军步兵就立刻停下来,列阵准备迎战,两边的刀盾营用拒马枪扎住阵脚,中间由枪兵营列成防线,火枪营和弓箭营穿插其中负责火力掩护,把辎重部队紧紧地护在中间,眼看对面的八旗兵迅速逼近,士兵们的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熊元重快步从队头走到队伍,不停纠正着他们的各种错误,丁宗望面无表情地盯着最前面的清军尖兵,心里默默估算着距离,突然举起手里的战刀,大声下令。
“准备!”
鬼哭般的海螺号滚过大地,清军骑兵的冲锋队伍转眼间已经到了百步之外,八旗兵一个个都站在了马镫上,身体随着战马奔跑的节奏轻盈起伏,嘴里不停地长声唿哨,呀呀怪叫,手里的虎牙刀摇动不停,闪出一片片闪亮的孤形刀光,炫耀自己的骑术和杀意,恐吓对面的楚军士兵。
“瞄准!”
丁宗望大声下令,他的这个连有一百零八支鸟铳,为了加强火力密度,有意站成前后两排的线性战线,前排跪姿射击,后排站姿射击,同时齐射可以覆盖正面三十步的宽度,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但是今天几次战斗下来,新兵们总是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始终没有完成一次规范的齐射,搞得丁宗望也有些心虚。
战马提到全速冲锋的状态,几十步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火枪兵们刚刚举起鸟铳,就从望山里看到清军骑兵像一堵墙般压了过来,周围的所有景物都被自己的胳膊和鸟铳挡住,看不到整个战场的形势,看不到同伴的身影,只有清军骑兵狰狞的面容越来越近。
六十步。
五十步。
丁宗望准备把清军骑兵放到四十步的距离再打,那样可以大幅提高命中率和杀伤力,楚军士兵开枪后就立刻后撤,有阵前的一片荆棘鹿角阻挡,再加上枪兵营同伴的掩护,他们可以安全的撤到二线……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枪声,丁宗望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狂干这个提前开枪的士兵的老娘,手里的战刀却被迫挥下,同时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开火!”
不下令不行了,丁宗望被提前开枪的士兵绑架了。
第一个士兵开枪后,后面的枪声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大部分楚军士兵都犹豫不定的样子,同伴们接连开枪让他们心慌意乱,长官却还没有下达射击命令,现在下令开火,勉强还能完成一次齐射,虽然乱七八糟的威力大减,虽然距离过远命中率很低,但总胜过一阵彻底的自由射击。
“撤!撤!往后撤!”丁宗望和熊元重大声叫着,高举手里的战刀,如果有人敢乱跑就毫不犹豫的把他一刀砍翻,如果这些火枪兵冲乱了枪兵营和刀盾营的阵型,被八旗兵趁机冲上来就完蛋了。
还好,这个后撤的战术动作经过多次训练,已经成为士兵们的一种本能,他们在丁宗望和熊元重的掩护下,一窝蜂般的从枪兵营给他们留下的通道里跑到了阵后,虽然只有几十步的距离,由于过于紧张和亢奋,很多新兵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后,两手扶着膝盖张大嘴巴呼吸,半天喘不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