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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渡江侵入南直隶,楚军却一直按兵不动,引来了官场民间的一片非议,很多人提出质疑,楚军既然能够轻易打败济尔哈朗,为什么不能再把孔有德击退?江南士绅百姓中,尤其是接近安庆走廊的太平府、宁国府一带,更是人心惶惶,对楚军非常失望。
汪克凡不为所动,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始终没有回兵安庆,同时命令当地明军向后大踏步撤退,保存实力,避免和孔有德交战,唯独贵池的卜从善已经陷入重围,就只能继续死守。
在这种僵持中,进退两难的孔有德进行了最后一次努力,他调集一万多精锐部队向东发起猛攻,两天之内向前推进了一百二十里,直接杀到了宁国府的府城,在城下扎营立寨,对城池发起猛攻,似乎要从此一举攻入江南腹地。连着攻了三天,宁国府将下未下,清军却在一夜之间突然撤的干干净净,重新返回黄石矶。
不玩了。
孔有德在这一带耽搁了太多时间,虽然不断攻城略地,却对明军没有造成实质性打击,楚军按兵不动,金声桓和傅鼎铨后退避战,孔有德却不敢真的深入江南腹地,他的拳头打到宁国府已经是极限,屁股始终没有离开长江岸边。
既然汪克凡不上当,那就只能从正面救援南京,孔有德挑选数千精锐乘船赶往南京附近,在大胜关以北登岸发起突袭,同时联络南京城中的谭泰、屯齐和马国柱,立刻弃城突围,与此同时,他在屯齐的接应下,率主力返回长江北岸,向大胜关对岸的江浦、滁州进军,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支援谭泰。
这套作战方案过于直接,把握并不大,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为了救出谭泰,必须准备牺牲施福的水师,还需要明军一方自己犯错误。
第一七七章 憋闷和狂喜
长江水汩汩滔滔,向东北方向流淌,在肉眼可以看到的远处陡然转向正东,绕着南京城奔流而过。
如今正是汛期,岸边的滩涂大半被淹没,堤岸上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楚军士兵,大群的绿营兵俘虏蹲在他们的面前,两手抱头,目光惊恐,为首的几名绿营将领被单独询问,押到一旁看管。再往后的高处,缴获的刀枪武器堆成一座座小山,摞满铠甲的大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排成一队离开岸边。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消灭了数千清军,楚军正在打扫战场,一些分属于不同部队的中低级军官聚在一起,聊着刚刚结束的战斗,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大家却并不显得有多么开心,有些人甚至还在骂娘。
“干你娘,老子抓到的全是些绿营兵,真鞑子一个没有。”
“都一样,我也一个没抓到,不过砍了五个真鞑子的首级,比你就强得多了。哎,骑兵营好像逮住了一群真鞑子,听说有六百多个呢,杨金鑫,是不是啊?”吴老兵现在还是一名队副,属于低级军官,但他资格老,人头熟,无论哪个营都有一起搅过马勺的战友,很多哨官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怎么着?前些日子光看你们步兵营出风头,济尔哈朗两万多真鞑子呀,我们骑兵营连个毛都捞不着,这才捞到六百个你们就眼红了?也太下三滥了吧!”杨金鑫是江骑营的一名护旗官,有着南方人清秀的面貌,又有着北方人强健高大的体格,说着话一瞪眼,朝吴老兵的肩膀上砸了一拳,虽然没有用力,吴老兵却被砸的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摔倒丢丑。
“嗨,你小子招呼点!这么多弟兄都看着呢,把老子逼急了,破着关禁闭也得和你干一架!”吴老兵虽然比杨金鑫低一个头,却有着一股又狠又硬的痞气,反手就抓住了杨金鑫的脖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