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功夫练得太多,原来是个坏事……”屯齐的脑袋突然走神,闪过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满人往上倒溯两三代,很多都是长白山里的渔猎之民,走上几十里山路不带脸红的,但是自从满清崛起后,新一代的满人子弟都在平原上长大,而且自幼苦练骑射之术,一个个全都练成了罗圈腿,下马爬山非常笨拙,反倒是对面的镇筸兵,才是走上几十里山路不带脸红的飞毛腿。
“本贝子今日若能逃脱大难,定会向皇父摄政王死谏,八旗兵再不踏入江南一步!”
八旗兵骑射无双,就在北方平原称霸好了,为什么要到南方水网山区里送死!
“贝子爷,你快走,我去挡他一阵!”额赫讷见屯齐发愣,把他往后一推,带着手下的兵马朝着镇筸营迎了上去。
“走!”屯齐回过神来,带着残部落荒而逃。
除了额赫讷之外,他手下还有一千多人,但是其中大部分都跑乱了编制,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和镇筸营这种堂堂之师交战的话,根本不是一合之敌,既然帮不上额赫讷,不如赶快逃走。
第一五零章 射杀
喋血夜战,屯齐夺路而逃。
这样一直跑下去,部队就会不战自溃,必须停下来重新整队,恢复基本的编制和指挥。喊杀声、枪炮声、鼓号声、惨呼声不停从身后传来,山前山后到处乱成一片,像一锅烧开的水,屯齐一边跑,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看到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块空地,立刻带领部下向那里奔去。
他身上披着两层铠甲,比普通士兵的负担重得多,体力下降的很快,奔到山前再也迈不动脚,屈着身子双手按膝,喘息不定。就在这个时候,侧后方一阵大哗,顾宗福带着吉安营的主力追了上来,轻易冲破清军后卫单薄的防线,没有理睬正和镇筸营激战的额赫讷,而是朝着这片山坡直冲而来。
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呀!屯齐悲愤地向天大喝一声,反手拔出佩刀刷刷几下,割断了身上的勒甲丝绦,把外面的一层重甲甩到地上,然后腾腾腾大步登上山坡,挥刀奋力横劈,砍倒了自己的中军将旗,向愕然不解的八旗兵们叫道:“跑!快跑吧!咱们分头突围!”
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屯齐此刻犹如乌江边上的楚霸王,心里一百个不服,一千个不忿,八旗兵虽然不擅长山地作战,但是单兵素质在这搁着,如果堂堂正正和楚军交战,未必怕了镇筸营和吉安营。
他原本打算在这片山坡上略作休整,只要中军将旗不倒,其他的清军都能找到集合的目标,收拢足够的残兵败将再突然杀个回马枪,把楚军击退后再从容撤退……可是楚军来得太快,屯齐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追了上来,而且死死盯着这面将旗不放,屯齐身边都是些失去编制的散兵游勇,这个仗还怎么打?将旗一倒,等于彻底认输,但最起码……还有各自逃生的希望。
“屯齐这狗日的,真是个兔子精!”屯齐的将旗一倒,顾宗福就知道暂时抓不住他了。
晚上很难看清远处的目标,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谁知道哪根火把下面是屯齐本人?这些溃兵就像炸了窝的兔子,虽然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很难把他们一下都抓住,顾宗福当即兵分两路,以一部继续向前追杀,自己亲率另一部回头支援镇筸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