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不要命的蛮子!唉……走吧!”如果换作平时,屯齐肯定不会就此认输,怎么都得和陈友龙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济尔哈朗死后,他迫不得已带着部下逃跑,八旗兵的士气已经一落千丈,和吉安营交手都占不到上风,遭到镇筸营的突袭后,更没了往日以一当十的勇气。
此刻的血战,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巴山所部前两天担任后卫,他和崇阳营、蒲圻营等楚军主力连番恶战,每天从早打到晚,再从晚打到早,几乎得不到休息的时间,要不是山路狭窄不用全军作战,他的部队也没有力气逃跑了。好容易等到撤退的命令,张国柱被逼着留下断后,巴山终于带着残部脱离战斗,匆匆向屯齐追去,可是他的部队里伤兵太多,虽然昼夜行军,还是落后大队人马十几里。
被吉安营挡住去路后,屯齐孤注一掷发起夜袭,巴山知道这是个一锤子买卖的计划,有去无回,生死存亡都在此一举,他立刻告辞向后队赶去,还没有见到本部人马,前方却已经发生大变,拦住两个溃兵询问原因,才知道是屯齐的中军遇袭。
“坏了!”巴山非常后悔,不该跑到屯齐这里参加军议,在最关键的时刻主将不在军中,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再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尽快赶回去收拾残局,巴山穿林过岭,轻装疾奔,带着亲卫一路小跑,只用了两刻钟就奔出去几里地,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部队……还好,他的几员部将非常得力,骚乱一起就及时弹压,一千多名八旗兵还基本完整地保持着建制,向前缓缓行军,见到巴山返回后,八旗兵都发出一阵欢呼。
“安达章京,前面到底怎么了?”
“斥候方才送来消息,张国柱那厮一触即溃,楚军的追兵已到十里之外!”
“我军两侧也发现南贼的小股兵马,对咱们不停骚扰。”
“正蓝旗的上百溃兵跑到咱们这里来了,其中一半都是伤兵,全都是些累赘……”
众将七嘴八舌,一边报告情况,一边询问消息,巴山匆匆解释一番,传令各部彻底轻装,准备进山突围。
“咱们再往前走个三五里,看着差不多就进山,千万要避开南贼主力。记住了,咱们这一千多人在一起,还有逃出去的希望,要是被南贼打散了大家都是个死,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实在跟不上大队的就弃甲,只要留着一把拼命的刀子就行……”
随着巴山的命令,清军开始屠杀重伤员。
八旗兵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绝不会投降当俘虏,也不会看着受伤的同伴当俘虏,这些重伤员既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送他们一程落个痛快了解,才是兄弟手足的情谊……这本来是个庄重肃穆的时刻,但是楚军追兵即将赶到,来不及做太多安排,所有重伤员都被抬了出来,直接补上一刀,然后扔到柴火垛上集体火化,时间来得及的话,还能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这样子集体火化烧出来的骨灰肯定会混在一起的,但是非常时刻,没人会追究这些细节。
清军伤兵知道大限已到,纷纷放声嚎哭,挣扎着向巴山哀求,请求他立刻率军撤走,给他们留下几把武器,一定拼死断后,为大清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巴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正冠整衣,亲手倒了三碗酒,一碗祭天,一碗祭地,然后端起最后一碗向八旗伤兵说道:“诸位为大清殉身,朝廷必然从优抚恤,一碗薄酒,送各位兄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