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排爆豆般的枪声,那些还能动弹的八旗兵纷纷扑倒在地,陈友龙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几千八旗兵现在虽然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旦恢复健康又会变成凶恶的敌人,只有把他们全部杀光才能真正放心……汪军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好下亲口这个命令,自己身为下属,当然要为上官分忧。
留下一队士兵打扫战场,陈友龙带着镇筸营,跟着大部队急匆匆地赶往蒲塘。
……
蒲塘,济尔哈朗大营。
济尔哈朗打了一辈子的仗,神经早就磨练得坚韧无比,无论面对多么险恶的战局,一旦做出决定后就一往直前,竭尽全力要实现自己的战术意图,把敌人打败……要知道,在战场上犹豫不定是为将者的大忌,主帅都没有必胜的信心,还能指望手下的军队打胜仗吗?
但是这几天,济尔哈朗却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反复推敲清军的战术部署,又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他最后只能自嘲地一笑,人老了,难免患得患失,打完这一仗后就班师回朝,以后不能再带兵打仗了。
“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吧。”济尔哈朗以前打仗,只考虑单纯的军事问题,但是现在却背负着更多的压力:“宁镇会战关乎大清国运,关乎全族的生死荣辱,牵扯到朝廷上下的各个方面,舒尔哈齐这一脉的几代精华都在军中,如果打了败仗再没人能钳制多尔衮,大清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谁都无法预料。”
这一仗,许胜不许败,哪怕是惨胜或者小败,都会引起巨大的震动。
宁镇会战发展到现在,清军明显占据着主动,楚军三线作战,三条线都在苦苦支撑,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崩溃,但是济尔哈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就像一场拳击比赛,清军一连套猛烈的组合拳打了出去,打得楚军摇摇晃晃,眼看就要ko对手,但是楚军晃来晃去就是不倒,反而和清军紧紧搂抱在一起,搞得清军渐渐也没了锐气。
“恭义营到底在哪里?”济尔哈朗对着地图苦苦思索。
作为楚军的头号主力,恭义营在宁镇会战中一直很低调,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仗以后就突然消失,变成了一支隐身部队,清军细作虽然到处探查,也无法确定他们的行踪,根据斥候的最新探报,恭义营应该在巴掌洞山附近集结待命,但是济尔哈朗觉得这个消息未必可信。
何洛会兵力雄厚,再加上谭泰的兵马,汪克凡把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扔进去,也未必能立刻打败何洛会,他是不是假设旗号,暗中却把恭义营调走,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呢?
“应该就是这样了!”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济尔哈朗终于找到了原因,汪克凡是明军第一善战之将,看到战局不利又岂会束手就擒,在巴掌洞山和清军玩添油战术呢?
他一定是想转攻为守,瞄准清军的某个薄弱环节发起突袭,以扭转被动的形势。
这个薄弱环节又在哪里呢?济尔哈朗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搜索,扫过他的五点梅花大营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离开了——不可能,这肯定是不可能,清军现在就是一个哑铃阵,楚军如果来打五点梅花大营,茅山和巴掌洞山的清军一起回兵,立刻把他们砸成肉饼。
第一三七章 谁敢与我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