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苗子趴在一个土坎后面,趁着炮击的间隙谨慎地抬起脑袋,四下里查看部队状况。还好,阳朔兵在楚军的指导下事先进行了演练,充分利用地形起伏,分散隐蔽在几道土坎沟渠后面,真正的伤亡并不多,只要咬牙坚持下去,清军早晚都会停止这种扰乱式炮击。毕竟现在是晚上,盲目的炮击更多是在浪费炮弹……
突然间,清军营寨方向传来一阵人声脚步声,一小队清军哨探打着火把,出营门朝这边走来。听到声音,一些阳朔兵下意识地探身查看,迎面却正好射来几颗炮弹,打得他们血肉横飞,尸骸不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摊摊血迹。
“蠢材!”唐苗子一缩脑袋,合身扑倒在地,避开了一颗从土坎上弹过去的炮弹,掀起的土块像硬邦邦的石头一样砸中他的后脖颈,生疼中又带着一阵晕眩。
二十步外,一个年轻的阳朔兵趴在土坎后,身上倒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残尸,脸对脸地挨在一起。他把尸体推开看清之后,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嘶哑叫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唐苗子正要出声喝骂,那个士兵却反手拔出腰间的报国刀,自己抹了脖子。
唐苗子愣住了,嘴角抽搐了几下,脸色非常难看。竟然有士兵因为过度恐惧而自杀,不但是一支部队的重大耻辱,也是军心士气即将崩溃的前兆。
“传我的将令,所有出声喊叫的伤兵一律补刀,谁敢起身逃跑,格杀勿论!”
在持续的炮击下,阳朔兵变得骚动不安,趴在地上的一部分士兵左顾右盼,几个伤兵还在不停地呻吟,假如清军的炮击没有这么猛烈,有些胆小的士兵肯定已经逃跑了。偏偏那一队清军哨探越来越近,如果不能及时制止骚动,八百名阳朔兵的隐蔽位置马上就要暴露。
还有五百步。
清军哨探向左右分开,一队变两队,扩大搜索面。
还有三百五十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清军的大炮已经停止射击。
唐苗子叹了口气,轻轻抽出佩刀,对左右吩咐道:“准备迎战吧……”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声,一颗颗炮弹高高飞上天空,对着那队清军哨探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楚军的臼炮射程有限,打到清军营寨附近非常勉强,这队清军哨探却已经进入射程,几十门臼炮瞄准他们手里的火把同时开炮,臼炮较大的误差反而造成一种类似弹幕覆盖的效果,让这一小队清军哨探躲无可躲。
大炮打蚊子。
虽然很浪费,但是蚊子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