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就是主将,王进才不听将令,你就该砍了他的脑袋!”汪晟平日里一向沉稳,这会儿却发了脾气,一脚把马化龙踢了个跟头。
副将何善勇和几名军官连忙上前拦住劝说,汪晟仍然很恼火:“敢打硬仗不等于硬拼,王进才简直是个二百五,碰的头破血流还不知道回头,真打算把平江营打残吗?”
玉不琢不成器,平江营的确需要打几场硬仗,但前提条件是不能打败仗,尤其不能打损失太大的败仗,否则反而会伤了锐气,楚军在平江营身上投入了很大的成本,在上饶这个小地方打残了,汪晟也无法向汪克凡交待。
“估计是打急眼了。”何善勇说道:“有时候伤亡太大,拼着一口气也要打出个结果,主将就算想撤也怕士气受挫,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
“这样子不行!你现在就去上饶,让王进才立刻停止攻城,如果他不听令,就地免职……不,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亲兵们去准备坐骑鞍具,等着的时候,汪晟又对何善勇说道:“张存仁这厮,当年和祖大寿死守过锦州的,他手下的乌真超哈兵都见过大场面,城墙炸开两个窟窿也不会乱,这么强攻就是往石头上碰,还得想办法把他调出来打……”
信江岸边的一条官道,连接着上饶和戈阳。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连阴雨,官道上还没有干透,战马奔过只带起几块半干的泥巴,汪晟带着马化龙和一队亲兵,向上饶疾奔。
总共一百里的距离,战马全速奔驰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汪晟一行很快就到了白鸭嘴军营,正好碰到从上饶撤回来的平江营大队人马。
刚才还在攻城,这么快就撤下来,肯定不是个好兆头,但是平江营的队伍还算整齐,士兵们的武器装备也都在,看样子没吃什么大亏……汪晟摸不着头脑,拦住一名平江营的军官询问,才知道刚才的总攻一开始,王进才就被清军炮弹炸起的飞石所伤,平江营就撤了下来,没有继续攻城。
“王帅伤势重吗?”汪晟追问。
“那块石头好大的,我家王帅差点坠马,弟兄们都吓了一跳。但我听说……听说王帅也是强撑着的,撤下来后就骑不成马,已经换乘大车,好像还吐血了。”那个军官也知之不详。
这么严重?!汪晟心中一惊,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禁声保密的动作,拨转马头,匆匆向队伍后面赶去。
来到中军,一名军校把汪晟领到王进才的大车前,汪晟不等他通报,就挑起帘子猫腰钻进车厢。车厢里,王进才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正香,听到动静抬起头,和汪晟正好打个照面,两个人都愣住了,王进才油乎乎的嘴角动了动,一根鸡骨头无声地冒了出来。
胃口不错啊!汪晟皱起眉头,问道:“王进才,你闹什么鬼名堂?这不是好好的吗?干嘛放风说你吐血重伤。”
“唉,真的不好受呀,平江营伤亡这么大,我伤心的要吐血……这个,两天两夜没正经吃饭了,刚弄了点可口的……我小时候可能是饿怕了,心里一有事儿就特别能吃,还光想吃肉,嘴馋的厉害……三将军,要不您也来一口……”王进才絮絮叨叨的,似乎还没有从大战的亢奋中恢复过来,有些神经质的把烧鸡杵到汪晟的鼻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