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上既然已经幡然悔悟,我等理应悬崖勒马,今后尽心尽力辅助圣上,早日使国家走上正途……”杨廷麟已经把对隆武帝的称呼改了回来,从今上变成了圣上。
“我说过的,这是以退为进之计,圣上未必真心悔改,必定是走漏消息了!”吕大器很不甘心,他为这场政变押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而且已经亲自跳到了前台,再没有任何退路。如果现在就这么放弃了,将来等隆武帝稳住阵脚,肯定会有秋后算账的那一天。
旁边的陈子壮突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不管圣上是不是真心悔改,现在都动不得了,先自公(吕大器)就算能说服兼山先生(杨廷麟),难道还能说服象冈先生(何吾驺)他们?唉……罢了,罢了!想不到圣上还有这样的手段,桂藩可远远不及,朝廷正朔不知何日才能恢复!”
陈子壮是东林党巨头,同时也是拥桂派的同情者,见到隆武帝竟然有这样的政治手腕,他第一次对桂王朱由榔失去了信心。
“这个……就算何吾驺往回缩,也没什么关系的!”吕大器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咬牙给大家打气道:“我等有陈邦傅的兵马相助,足可对付勇锋营和御林军,只要三百披甲进驻行宫,劝今上颁布一纸禅位诏书,南党也只能俯首听命!”
政治手腕玩不过隆武帝,那就只能铤而走险,用武力解决,刀子往脖子上一架,或者把玉玺抢过来直接伪造诏书,吕大器现在考虑的都是这些极端手段。
陈子壮连连冷笑:“哼!哼!先自公书生谈兵,还是早些醒醒吧!圣上若没有大的过失,你以何调遣众军入城兵谏?纵然能有数千甲兵进入行宫,只要圣上登高一呼,立刻也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株连九族,老朽可不愿为此陪你送死!”
他说着话站起身来,向杨廷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向外走去,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头脑发热的吕大器突然翻脸。这场政变已经注定流产,现在最重要的,是尽量和吕大器划清界限,减轻自己的罪名,争取保住脑袋不掉。
吕大器此时心乱如麻,一时竟然忘了拦阻,等到他们走后,才突然醒悟过来,连忙命人追赶陈子壮和杨廷麟,看看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如此首鼠两端之辈,不足谋以大事!杨廷麟这厮,该不会去行宫里告密了吧?”
惴惴不安等了半晌,派出去的心腹回来禀报,陈子壮和杨廷麟离开之后,很快就分开了,一个去找首辅何吾驺,一个去找唐王朱聿擙。
吕大器啪的一拍桌子,又惊又怒,对手下人一叠声地叫道:“快,快备轿,去唐王府!”
……
隆武帝颁布罪己诏的当天,桂林城里像是遭到一场暴风雨的袭击,文武百官和王公勋贵惶惶不安,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应对这场突然的变故。
南党的反应最快,何吾驺第一时间命令郭维经,重新调整桂林城内外的驻军部署,把忠于隆武帝的勇锋营和御林军放在要害位置,守卫行宫周围,严查各个城门,南党的骨干还一起上奏章,对隆武帝的罪己诏大唱赞歌。
南党这段时间一直保持观望,和东林党若即若离,现在形势突然发生变化,他们就非常主动,隆武帝发布罪己诏后,在这场未遂政变中已经稳操胜券,他身边正急需一大批支持者,现在站队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