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万元吉的责问,汪克凡答道:“鞑子水师昨日大胜,谅我军已无力再战,必然松懈,这个时候出击,正是攻其不备的绝佳机会,不说一战尽雪前耻,起码也能给南昌城里送去几船粮食……”
这是施琅出的主意,在他的回信里,已经预料到赣州水师的失败,并指出这个时候反而是冒险一搏的最佳时机,虽然仍有一定的风险,但成功的机会更大。
南昌城里已经断粮二十天,随时都会被清军攻破,汪克凡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一回了。
“云台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怕万一再次落败,不说救援南昌,连赣州都没有水师护卫,这个,这个结果你我都承受不起啊!”万元吉犹豫不决。
“只要保住南昌,赣州自然固若金汤,就算把水师打光了也值得。”汪克凡轻轻拍了拍万元吉枯瘦的手背,温言劝道:“督抚尽管放心养病,此战必能获胜!”
“真的么?”万元吉眼巴巴的,像一个希望得到家长保证的孩子,遭到一番挫折后,他收起了狂傲之气,让人看着顺眼多了。
“真的,督抚放心吧!”汪克凡点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第二十七章 败军之将可言勇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
赣州水师结结实实地吃了个败仗,逃回来的残兵败将被关在军营中,被楚军士兵严加看管,等待发落。
大明的军法本来极为严厉,像袁崇焕杀毛文龙一样,领兵的主帅随便挑个毛病,就能砍了军中大将的脑袋,只是这些年来官军百战百败,逢战必败,法不责众之下,打了败仗只要不投降,就没人追究责任。
逃回来的这些兵将中,以副将庄赞,参将田保鑫为首,他们看到贺绍征的主力被清军包围,也曾经试图救援,但因为仓促出战,被清军轻易击败,差点把自己也折进去,只好尽早撤退,保住了大部分的粮船和战船。
他们本来觉得自己有功无过,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向万元吉解释,不料万元吉突发急病,把他们都甩给了汪克凡处置,被六亲不认的楚军士兵关在军营里,没收了所有武器还不许出营一步,虽然没有五花大绑,实际上却形同软禁。
庄赞和田保鑫一开始怒不可遏,大发脾气,鼓动手下官兵一起闹事,想要强行出营,找万元吉为自己撑腰,但楚军士兵根本不理他们,闹得凶了就真刀真枪的招呼,一连砍了几个乱兵,把庄赞和田保鑫也吓了回去。
硬的不行就软的来,庄赞放下协台的架子,带上田保鑫和另外两名军将,和看守他们的千总大套交情,好言恳求,请他帮忙向万元吉身边的心腹带话。不料那楚军千总软硬不吃,面无表情始终跟个木头人一样,庄赞和田保鑫口干舌燥,车轱辘话连说了几遍,眼看天色已黑,对方才翻翻眼皮,命人送来了几碗老米饭。
愤怒和恐惧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就着凉水,啃着老米饭,庄赞和田保鑫等人的嚣张气焰全都没了,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几名军将反复议论,越说越担心,越琢磨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