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旷突然觉得手里的望远镜有些烫手,收下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当下干咳一声岔开话题。
“嗯,勒克德浑突然连夜筑营,应该是几日恶战下来,军中已经失了锐气,军门何不趁其援兵未至,在明天拂晓突然发起强攻?”
这谈不上是个好主意,但基本还算靠谱,百分制可以打个六七十分,对章旷已经很难得,汪克凡露出赞许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章军门说的很对,明天早上的确是个不错的战机,但我觉得还可以再等一等。”汪克凡说道:“如果明天早上进行决战的话,我有五成把握击溃勒克德浑,三成把握全歼这支清军,但如果再过两三天,等鞑子自己弹尽粮绝,我就有八成把握全歼清军!”
章旷先是一喜,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还要再等两三天啊,勒克德浑身为满清贝勒,耿仲明必定拼死来救,他要是渡过蒸水,两面夹击,我军恐怕并无胜算。”
“是啊。”汪克凡点了点头,盯着对面清军营寨的亮光看了一阵,说道:“鞑子既然变了战法,咱们也得跟着做出变化,耿仲明要来就让他来吧,正好一起解决……”
……
夜色之中,蒸水河无声的流淌,南岸河边点着一些火把灯笼,清军正在做渡河的准备工作,北岸却黑压压的毫无动静。
远处突然又出现了几支火把,一小队清军骑兵渐渐走近,到了河边后,耿仲明跳下战马,上前两步登上河堤,向对面张望。这里看不到明清两军的军营,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似乎隐藏着什么危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赵家湾失守后,耿仲明这两天惶惶然,慌慌然,犹如大祸临头。
两万多清军精锐,数千八旗子弟,再加上勒克德浑这个贝勒,如果都失陷在衡阳,他这个怀顺王肯定就当到头了,闹不好连得丢了脑袋。
“轻敌急进,年轻人终归太冒失了!太冒失了!”身边都是亲兵子弟,耿仲明说话没有太多的顾忌,隐隐在抱怨勒克德浑。他这两天调集兵马,猛攻赵家湾和草桥,没想到勒克德浑自己又走了,被困在一座无名的土丘附近,离着蒸水河还有十里左右。
耿继茂劝道:“父王请宽心,多罗贝勒(勒克德浑)军中最少还有三天的粮食,三天内不会出事,只要我们尽快渡过蒸水,就能把贝勒救回来。”
“我就怕他乱了分寸,再被南蛮寻到破绽,不等咱们的援兵赶到就败了。”耿仲明唉声叹气:“唉,多罗贝勒没有打过逆风仗,接连受挫后,说不准会自乱阵脚。”
“……”耿继茂无言以对。
真要是自乱阵脚的话,神仙也救不了。大军调度需要时间,平整道路修建临时码头也需要时间,天佑兵最早明天下午才能渡河,如果明军阻击的话,时间还得往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