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克凡说道:“五千担粮食虽然没有凑齐,但念着你这回出力不小,就暂且饶你一次,等到大军开拔之后,你自己逃命去吧。”
牛佺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哭叫道:“请军门饶命啊,犯官为大军筹粮,已经把黄州父老得罪遍了,人人都恨我入骨,若是军门不肯收留,犯官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黄冈失守后,牛佺作为地方官本来就该殉城,他又投降楚军帮他们筹粮,已经成了满清眼里的叛徒,如果被清军抓到了,一个投降助敌的罪名就直接砍了脑袋……他为了保住自己活命,为楚军不遗余力的筹粮,几乎把黄冈一带翻了个底朝天,和士绅商贾结下了死仇,没了黄州知府这身官皮,随便一个士绅都能轻易杀了他。
满清和士绅商贾都是他的敌人,他只有跟着楚军才有一条活路,但是,汪克凡把这条路堵住了。
“知道吗?我很想杀了你的,饶你一命是迫不得已,你好自为之吧。”汪克凡一挥手,对京良说道:“把他押下去!”
京良带着几名亲兵,如狼似虎把牛佺架出中军帐,汪克凡转身一笑,对那个中年文士说道:“如此处置牛佺,正铮先生觉得还妥当吗?”
“甚好,军门从善如流,果然是做大事的气度,这牛佺留之无害,杀之无益,反而污了军门的宝刀……”
这个文士名叫方正铮,是权习大力推荐的人才,汪克凡在长沙见到堵胤锡后,就向他讨要方正铮,这个人和传统的文官不太一样,只是湖广巡抚衙门里的一名白衣客卿,堵胤锡对他不太重视,答应的很痛快。
等到方正铮赶到岳州府,汪克凡已经率军出征,他就追到黄州府来了,昨天晚上刚到军中。汪克凡正缺管理人才,方正铮又懂格物之术,两个人见面后就彻夜长谈,今天早上又在一起说话,正好碰上了牛佺这件事。
按照汪克凡的本意,最后肯定会除掉牛佺,但是方正铮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管那五千担粮食的任务完成没有,牛佺已经为楚军出了全力,而且在黄州府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汪克凡坚持杀掉他,就会落下一个刻薄寡义的名声,其他的满清官员也不敢再轻易投降,所以最好还是放过他。
牛佺得罪了士绅商贾,也得罪了满清,到那里都走投无路,已经是个废物,没有办法再作恶,干脆把他留在黄州府,任其自生自灭就好了。
“任其自生自灭”这句话打动了汪克凡,楚军不杀牛佺,他能活下去的机会也很渺茫,汪克凡就同意了。
……
牛佺被带回军营之后,被京良关了起来。
楚军已经停止筹粮,开始做转移的准备,虽然不准备杀掉牛佺,但也不能提前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