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咱们都是轻骑快马,说走就走的,南蛮肯定追不上。”徐勇并不担心,绿营主力和老营家眷已经分散突围,从藩库和富商大户那里抢来的金银细软也都运走了,城中剩下的一些乱兵都是老弱残兵,有他们制造混乱,自己这支小部队想要脱身很容易。
看到富人区和藩库衙门方向都火光冲天,徐勇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然后转身下了钟鼓楼,认镫扳鞍,上马向北门奔去,他们这队亲兵都骑着快马,不一会就超过很多乱兵,逃出了黄冈城。
奔出城外二十里,众人勒马回头观看,城中的火势更加猛烈,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徐斌呲着牙,一个劲地吸冷气,看了看徐勇,欲言又止。
徐勇漠然问道:“怎么,觉得心疼了?”
“是有点心疼啊,黄冈城花花世界,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徐斌问道:“那姓汪的孤军远征,肯定守不住黄州府,黄冈城早晚还是咱们的,干嘛要烧掉呢?”
“老五,你跟着我几年了?”徐勇用马鞭的鞭杆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很和蔼。
“十三年了,崇祯七年的时候,三哥把我从乡下带……”徐斌刚刚说到一半,后脑上突然挨了重重一记,徐勇握着马鞭,狠狠敲在他的头盔上,虽然不疼,却发成一声大响,把徐斌吓了一跳。
“蠢货!跟了我十三年了,还一点长进没有!”徐勇突然翻脸,大声训斥道:“要想出人头地,做事就要狠,不但对外人狠,对自己更要狠,一个黄冈城都舍不得,还怎么带兵打仗?”
徐勇一向是家长式管理,徐斌虽然身为大将,也经常挨他的打骂,身边的亲兵都是见惯了的,丝毫不以为怪。徐斌也赶紧低头正色,老实挨训。
徐勇又苦口婆心地指点道:“汪克凡孤军深入,奔袭黄冈,粮草辎重肯定带的不多,我把黄冈一把火烧掉,他拿什么守住这座空城?等武昌府的援兵到了,我回过头来就灭了他……你以后要记住了,打仗决不能婆婆妈妈的,做人一定要硬气,只要能打胜仗,别说一个阿礼哈超哈章京,就算王公贝勒,该顶回去也要顶!”
这是在说咸宁之战的责任了,徐斌连忙跳下马,跪在地上请罪。
徐勇又教训了徐斌一番,免去了他的副将职务,留在军中效命,等到消灭汪克凡之后,再设法将功补罪,给满清朝廷一个交代,这里面无疑担着很大的风险,但事关自己的亲弟弟,徐勇也一肩挑了下来。
“你先起来吧。”说到最后,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说起来我还是心太软啊!就比如这黄冈城吧,我要是屠城就干净得多,但乡里乡亲的,总是下不去手,你以后可不要学我。”
徐斌翻身上马,陪着小心再次赶路,寻个机会又问道:“小弟无能,在咸宁闯下大祸,若是恭顺王和贝勒爷追究下来,会不会连累三哥?”
徐勇说道:“怕什么?我行的端,坐的正,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点事还抗不下来?只要手里有兵,而且能打胜仗,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徐斌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赞叹道:“三哥果然威风,将来一定也能封王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