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克凡拿出巡抚衙门的牒文,许秉中接过去打开封缄匣盒,仔细查验行移印章,确认无误后才细看文书内容,不等看完却变了脸色,一叠声地叫起苦来。
“这,这,不过是一群水寇,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近万大军所需的粮秣,让许某一时之间如何筹措!”
汪克凡接过牒文看了一遍,劝道:“这文书上说得明白,大军所需的粮秣从各地调集,只以崇阳为集结之地。崇阳的担子是重些,但也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唉……云台所有不知,只出些米粮倒还罢了,我最怕的就是大军在崇阳集结,官兵从县里过这一遭,不知道会祸害成什么样子……”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水匪过境劫掠财物,匆忙间总会有些疏漏,官军却是明火执仗地仔细搜刮,民夫、妇女、财物、牲畜……见什么抢什么,所过之处烧杀劫掠,寸草不留。
“老师不必担忧,这次来的都是湖广的兵马,何军门的督标营和恭义营,本乡本土的不会太过火。再说了,我的部下就出自恭义营,军纪如何,许大令还不知道么?”
“唉,但愿如此吧!”许秉中摇了摇头,叹道:“你手下士卒都是崇阳子弟,当然不会胡作非为,那上万大军良莠不齐,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晚生投身军旅,就是为了护卫桑梓,保我一方百姓平安,若是有人做得太过分的话,晚生绝不会袖手旁观!”
汪克凡并不担心,无论督标营和恭义营,都和左良玉的部队不同,他们已经被何腾蛟训练成了一群绵羊,最多有些兵痞作威作福,想学恶狼喝血吃肉,还真没那个牙口。
“有云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能忍的我自然会忍,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我到领兵大帅面前替云台打官司去!”
疑虑既去,两人心无旁骛,商量为大军准备营地粮秣的细节。
粮食的问题好解决。
县里刚刚收过秋粮,只需按照命令调拨一批,完成任务就行。许秉中唯一担心的,就是官兵不能及时取胜,打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再反复让崇阳出钱出粮,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
营地的问题比较麻烦。
按照朝廷多年来的惯例,除了主帅和少量亲兵可以进城之外,大军得在城外扎营,但要由崇阳提供必要的工具和砖石木料,以及搭建营地,搬运粮草的民夫。
这需要一笔巨款,许秉中却拿不出来,说着说着就发起了牢骚,把县里的牙行商贾都骂了一遍,痛斥他们不肯为县中分忧,商税银钱少交了好多。汪克凡在这件事上不便插话,面无表情默默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