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克凡站在人群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马士英虽然不是力挽狂澜的国家栋梁,但也不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他的执政方针和东林党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东林党却一心要把他,乃至弘光皇帝扳倒,不顾南明朝廷内忧外患,只热衷于内斗,热衷于争权夺利。
明末的东林党已经走火入魔,成了拜屁股教的信徒,遇人先看对方的屁股,如果没有和东林党坐在一起,就定要口诛笔伐,置于死地而后快。在他们眼中,没有合作,没有妥协和让步,只论成败,只有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无所不用其极……
“小兄弟,你就是汪克凡么?”突然有人上来打招呼,四十多岁的年纪,头戴乌纱,身穿飞鱼服,一看就是二品以上的高阶武官,脸上却颇有沧桑之色,陕西口音。
牛忠孝与他相识,居中介绍,此人就是左良玉麾下的金声桓,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人,一个是李国英,一个是徐勇,都是总兵一级的大将。
李国英不爱说话,徐勇却颇为健谈,拉着牛忠孝聊了起来,金声桓却对汪克凡更感兴趣,盯着他上下打量。
“才是个五品官嘛,是守备么?”
“回金帅的话,末将刚升的守备。”汪克凡行了个礼:“末将当初多有得罪,一直想向金帅赔礼,今日才得着机会。”
当初救下京良一家的时候,汪克凡抓了一个纵兵作乱的千总,就是金声桓的部下,但是汪克凡的身份太低,连赔罪都不够资格,这桩公案就一直悬而未决。
“你放心,我老金不是小心眼的人。那帮哈怂(陕西话,坏蛋)都欠收拾,三天不挨鞭子,肉皮子就痒痒。”金声桓大咧咧地说道:“听说你仗打得不错。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干,保你个游击将军!”
牛忠孝与徐勇攀谈正欢,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挖他的墙角。
“金帅错爱,末将愧不敢当,恭义营不归左大帅调遣,怕是……”
“哎——,不要婆婆妈妈的!一个小小的守备罢了,只要左大帅开口,向何腾蛟要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金声桓一指牛忠孝,不屑地说道:“老牛就是条看家狗,带兵打仗屁都不懂,你跟着他就废了。”
牛忠孝觉得有人提到他,仿佛还不是什么好话,一脸茫然地扭过头来。
“金帅,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看家狗?”
“嗬,你们当侍卫出身的,不就是看家狗么?怎么,老牛还不服气?”金声桓毫不顾忌地撇撇嘴,又对汪克凡说道:“小兄弟,带兵打仗其实很简单,赏罚公平就能让弟兄们卖命,打胜仗的就要升官,升大官,打败仗的就砍了他的脑袋,老牛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跟着他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