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秉中又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恭义营新军初创,头绪众多,有些事情还要和都指挥使司协同处理,比如我武昌府的新军编练,就由武昌兵备道——堵胤锡大人主持。”
汪克凡点了点头,堵胤锡在历史上名气很大,是南明群臣中少有的杰出人物,以务实通变著称,可惜一生都受何腾蛟等人的压制,无法尽展胸中抱负,最后郁郁病死于军中。
有这样一位务实的上司,武昌府的恭义营新军应该还不错。
“现任的湖广总兵可是左良玉?”汪克凡问道。
“不错,左帅倒是忠烈之将,听说何军门(何腾蛟)也和他私交甚笃,只是他的部下大都桀骜不驯,兵不如匪,要不是有左帅弹压着,早就闹出乱子来了……”
左良玉竟然是忠烈之将?汪克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腹诽。
士大夫掌握着舆论和话语权,左良玉在朝争中站队支持东林党,自然就成了忠烈之将,何腾蛟和左良玉不仅私人关系密切,而且还是政治上的盟友,一个巡抚一个总兵,两人之间正处在蜜月期。
但是何腾蛟想不到的是,左良玉很快就会上演一出“清君侧”的好戏……
何腾蛟的志向也不小,一边和左良玉拉着关系,一边又忙着招募新军,还特意绕开左良玉这个湖广总兵,由按察使司负责编练恭义营,想搞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部队。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恭义营新军责权不清,主管不明,投身其中之后,可供运作的机会就更多一些……
许秉中把军中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又再次劝道:“云台,军中都是争狠斗勇之徒,粗鄙武夫不知忠悌礼义,正人君子避之不及,你怎能自甘堕落与之为伍?再者说了,刀枪无眼,战阵险恶,你年纪尚轻,又岂知其中利害,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置令尊令堂于何地?投军之事,务必三思!”
这番话可算推心置腹,以许秉中的身份,话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士子来说,从军入伍是个严重的污点,对个人的发展非常不利,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实在是不划算,不值得。
汪克凡有些为难,从明朝士大夫的角度来说,许秉中确是一番好意,反复相劝都是为自己打算,固持己见未免不通人情。
但他更明白,编练新军的机会非常难得,无论如何都要走出这一步。
明朝文贵武贱,投笔从戎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家中刘氏等人肯定不能理解。许秉中是一县父母官,更是父亲的知交好友,如果能取得他的支持,就可帮助说服刘氏,减少家庭带来的阻力。
没办法,只能伤一回许秉中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