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一家老小如何安置?”他心平气和地询问着,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家中妇孺老弱自然无事,就在老宅中将养,不过贤侄是家中长子男丁,最好还是外出避一避。”
“家中的田产房屋怎么处置?”
“房屋田产一切如旧,老宅仍由令堂居住,不会去惊扰她的。”汪旻和蔼地说道:“不过场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你家的族田先交给我照看,对外就说收回到族里了。”
汪克凡点了点头,对方的底牌已经掀开,所谓无利不起早,汪旻费了这么大的劲,其实还是盯上了自家的田产。
开革父亲汪睿,赶走自己,族田也交给汪旻管理,一环扣着一环,真是好算计。步步紧逼之下,要把自家的产业蚕食吞光!
可笑这位大伯机关算尽,却蝇营狗苟,目光短浅。随着清军南下,湖广将陷入长期的战乱,玉石俱焚之下,要这些田产有什么用呢?
“家父清白皎如明月,日久自见分晓。现在此事真相未明,如果定要将家父开革出族,侄儿只有去崇阳县城请许大令做主!”
汪克凡的声音平淡沉稳,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汪旻微微一愣,脸上已勃然变色。
崇阳县令许秉中是崇祯七年的举子,和汪睿有同案之谊,如果闹到他的面前,汪旻肯定讨不了好去。他自恃也有功名在身,勉强可与县令分庭抗礼,就想当场翻脸用强。
没想到,汪克凡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嘛……如今家父下落不明,以至流言四起。伯父的为难之处侄儿也能理解,所以最好变通处理。”
乱世将至,汪克凡哪有闲心和一个乡下地主争夺家产,汪旻既然跳了出来,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力使力的机会。
“哦,呵呵呵……这才是通情达理的说法,贤侄打算如何变通呢?”汪旻转怒为喜,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要讨价还价了,此子年轻虽轻,言谈中却机敏,倒也不可小瞧。
虽然坚信汪睿已经降贼,但出于稳重的考虑,没必要急着把事情做绝,如果汪克凡识相的话,就先落实惠,等消息明确再收拾汪睿不迟。
所谓做人留一线,谋定而后动,此中分寸只可意会,不可与他人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