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洪秀全连连摇头,说道:“那些都不要紧,只要蒙爱卿你没事就行,快好起来,天京的军队朕还要指望你掌率。”
“谢……臣下谢天王万岁信任。”蒙得恩的声音微弱,十分艰难地说道:“但臣下……臣下估摸自己是不行了,臣下斗胆,举……举荐前翼王石……石达开,请天王恩准,让他接替臣下出任天国的中军正……正掌率。那臣……臣死也瞑……”
没能把话全部说完,蒙得恩就再一次昏死了过去,洪秀全见了大急,赶紧又逼着郎中抢救,可惜太平天国的所谓太医水平实在太差,不管再怎么的折腾,都无法再让蒙得恩醒转。洪秀全无奈,只能是抬腿把面前太医踢了一个狗吃翔,怒吼道:“抬下去救,救不回来,你们全部给赞王陪葬。”
魂飞魄散的几个太医赶紧抬着蒙得恩下殿去继续抢救了,金龙殿上的秩序稍微恢复了一些正常,期间几个听到蒙得恩举荐的太平天国文武都一直没有吭声,隐约听到蒙得恩提到自己名字的石达开则心中疑惑,不明白蒙得恩在垂死之时为什么还要说到自己的名字,又到底对洪秀全说了些什么内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洪秀全的身上,洪秀全经常处于狂热状态的脸庞上也难得露出了沉吟思考的神色,然而盘算了许久之后,洪秀全却突然一指蒙时雍,喝道:“赞嗣君,朕现在封你为幼赞王,由你接替你的父亲,出任天国的中军正掌率,替朕掌率天京兵马,与妖兵决一死战!”
金龙殿上响起了一片轻哗,谁也没有想到洪秀全竟然会让蒙时雍子承父职,出任总领南京太平军的中军正掌率一职——太平天国总文武可是非常清楚,蒙得恩之前还好歹打过一场乡村级的战斗还打赢了,靠父荫入仕的蒙时雍却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有没有摸过刀枪都是一个问题。
“天王万岁,你让臣下出任中军正掌率?”甚至就连蒙时雍本人都被洪秀全的决定吓傻了眼,惊讶说道:“臣下从来没上过战场,没带过兵啊?”
“谁生下来就会打仗?”洪秀全没好气地说道:“金田举事之前,天国文武谁打过仗?就这么定了,好生当你的中军正掌率,朕会安排人手辅佐你的。”
“可……可,可是天王万岁,父亲他刚才……”听到蒙得恩垂死举荐的蒙时雍欲言又止,然而被洪秀全凶狠的目光一瞪之后,素来畏惧洪秀全淫威的蒙时雍也只好乖乖闭嘴,赶鸭子上架接替父职,火线出任南京太平军主将一职。
与惴惴不安的蒙时雍截然相反,并不知道蒙得恩其实是举荐自己出任南京太平军主将的石达开,对洪秀全让蒙时雍子袭父职的决定还有些庆幸,觉得自己还有间接影响指挥南京太平军的机会,结果蒙时雍也果然没让石达开失望,才刚散了朝,蒙时雍第一件事就是效仿父亲,悄悄向石达开请教如何统率南京太平军,并且马上接受了石达开的建议,抽调位置并不是很重要的上新河驻军补强雨花台营地,增强聚宝门外围的防御强度。
雨花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有山有水易守难攻,石达开通过蒙时雍补强这里的兵力,既有效保护了南京城正门聚宝门的安全,又可以让目前最怕打攻坚战吴军冯三保部更加的进退两难。所以探得这一点后,正在考虑是否撤回江北佯兵乘势进取雨花台的冯三保和李鹤章等人顿时大失所望,不得不重新掂量正面强攻雨花台的利弊代价。
然而有得就有失,石达开通过蒙时雍做出的这个决定,却又严重得罪了统率上新河驻军的太平军中军副掌率秦日纲——本来就对蒙得恩骑在自己头上万分不满,好不容易熬到蒙得恩躺下,晚一辈的蒙时雍竟然又骑到了自己头上,然后蒙时雍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弱自己的兵权,秦日纲心中的恼怒自然可想而知。所以在暴跳如雷之余,秦日纲也不顾大敌当前最为需要团结一致,马上就派使者进城找洪秀全诉苦告状,红口白牙硬是说蒙时雍此举是摊薄上新河守军兵力,给吴军乘机攻打上新河威逼南京西四门的机会。
秦日纲此举当然是纯粹无理取闹,目前南京太平军最不怕的就是吴军正面强攻坚固营垒,而且上新河这边还有永定洲和凤林州两座江心岛保护侧翼水面,吴军水师根本施展不开,光靠陆师强攻自然要付出更多代价。但是很可惜,洪秀全比蒙时雍更不懂打仗,所以被秦日纲的刁状三言两语唬住后,洪秀全马上又把蒙时雍叫到了面前,厉声喝问蒙时雍抽调上新河驻军补强雨花台守兵的原因后果。
事前得到过石达开的暗中指点,蒙时雍在洪秀全的面前倒也勉强对答如流,总算是没让洪秀全脑袋进水逼着自己又把军队调回上新河,可惜顾及自己生命安全的洪秀全还是不肯放心,突然又对远在上海的李秀成发起了脾气,大骂李秀成忠王不忠,只顾贪图上海的金银财宝,全然不考虑自己和天京城的生死存亡。末了,洪秀全又大吼道:“给李秀成去一道圣旨,限他在半个月之内,带着军队回来救援天京,违旨者斩!”
“天王万岁,半个月时间恐怕来不及吧?”蒙时雍战战兢兢地说道:“先不说忠王千岁攻打上海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距离那么遥远,半个月内,忠王的主力也很难从上海赶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