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爆破声中,陈旧的九江城墙直接跳动了起来,先是发出可怕的破裂声音,然后又在破碎声中轰然倒塌,活埋了许多城上守军的同时,也把辛苦挖掘的太平军土营几乎全部活埋其中,露出了一个七八丈的巨大缺口。再接着,不等太平军做出反应,早就蓄势待发的一个营楚勇立即发足冲锋,推着早就准备好的壕桥车冲向那个巨大缺口。
还在南门守将陈天发的怒吼踢打下,脸色苍白的太平军将士才想起扛起沙包上前,拼命堵塞缺口,端起火枪冲到缺口处守卫。与此同时,无数支改进型的康格里夫火箭也在清军士兵的点燃下呼啸飞向缺口,炮火硝烟的激烈恶战,也随之在九江南门处展开。
得知南门消息,罗大纲在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之余,没敢做任何的迟疑,马上率领自己的中军主力赶赴南门增援,大吼大叫着只是催促自军加快前进,说什么都要堵住这个事关九江存亡的缺口。
时间早已进入了下半夜,然而九江战场的战事不但没有半点平息的迹象,相反还打得更加的激烈惨烈。东门战场那边,太平军的城内火炮早已经集中火力对东门城上进行无差别轰击,打死打伤了无数的吴军和太平军将士,两军将士在密集的炮火中亡命对射对砍,谁也不肯后退一步,曹炎忠也被迫投入了第二个营的楚勇参与作战。城外的吴军将士虽然几次打退了从北门迂回杀来的太平军,然而太平军却是屡败屡战,反复冲锋不止,同样与吴军厮杀得不可开交,尽到了最大力量延缓了吴军和楚勇的上城速度。
还有长江水面上,当清军水师突然杀到太平军运兵船队面前时,大惊失色的太平军小拔船队虽然立即上前拦截,然而逆风逆水还船只过下,根本拦不住清军的拖罟大船,清军大船直接冲过太平军拦截,二话不说就对着毫无武装的太平军运兵船开炮,太平军的运兵船大乱,或是逃向下游,或是逃向南岸,混乱得根本不成编制。等韦俊带着船队好不容易追上鲍超的船队时,太平军船队早已是七零八落,再也无法登陆集结救援九江。
水师阻击太平军运兵船队成功的消息送到左宗棠面前时,左宗棠也马上派人给曹炎忠传令,让曹炎忠知道太平军的湖口援军已经无法成编制增援九江的消息,让曹炎忠可以多派一些预备队参与攻城。而曹炎忠收到命令时却只能是苦笑,因为吴军此刻虽然的确占领了一些城墙阵地,然而太平军却还在吴军阵地的两端纠缠不休,同时太平军的火炮还在不分敌我的无差别轰击东门城墙,吴军不管派多少军队上城,都注定难以迅速打开局面。
还有南门这边,即便已经炸开了一个七八丈长的缺口,然而在太平军将士的疯狂抵抗面前,战斗力远不及吴军将士的楚勇却还是无法冲进城内,几次冲锋都被太平军将士杀退,顽强勇敢的太平军将士则一边奋力作战,一边拼命封堵缺口,斗志之顽强让清军胆寒,也让左宗棠都为之咋舌。
当然,也不能怪楚勇无能,主要是太平军抵抗得太顽强了,但与之相应的,太平军的作战主力也全部被牵制在了东门和南门两个战场,城中已经再无战兵可调,即便罗大纲谨慎稳重,也只能是紧急动用妇女儿童充当预备队。同时肯定的,急得满头大汗的罗大纲,也自然彻底遗忘了清军那第三条地道。
卯时正刚过,最被左宗棠所重视的东南角地道终于挖成,整整两百斤苦味酸炸药和五百斤火药也已经埋到了城墙下方。得到这一消息,左宗棠站了起来,吩咐道:“点火,叫王国才他们做好准备,城墙一破,立即杀进城中!”
传令兵领命而去,左宗棠则冲着九江城东南角的方向双膝跪下,俯首三拜,然后以额贴地,再不动弹。旁边的杨文定看得奇怪,便问道:“季高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求上天保佑,让这次的爆破一定要成功。”左宗棠沉声答道:“他是这场九江大战的胜败最关键,如果爆破失败,没能炸塌九江东南角的城墙,今天晚上就注定是前功尽弃,我们的将士就白白辛苦了,牺牲的将士,也全都白死了。”
杨文定恍然大悟,然后也起身跪到了左宗棠的旁边,冲着那条地道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同样以额贴地,心中说道:“老天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弱将强兵
枪声密如爆豆,爆炸声此起彼伏,城里城外的火炮声音更是连绵不断,间杂士卒的呼喊吼叫,垂死的惨叫和奄奄一息的求救声,九江战场的惨烈激战仍然还在持续。
东门、南门和水面三个主战场情况迥异,江面上清军水师虽然成功杀散了太平军的运兵船队,然而在迅速回师的太平军水师韦俊部面前,清军水师却迅速落到了下风,被打得只要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被迫不断的向下游逃窜,逐渐被太平军水师撵到梅家洲北面的狭窄江面中。如果情况再这么持续下去,清军水师基本上就只剩了两个选择,一是效仿被彻底打残的湘军水师,毁船登陆逃命,二就是冒着搁浅被俘的危险逃进龙感湖。
东门战场上,湖北新军则遭到了自组建以来的最顽强抵抗,被殊死而战的太平军牢牢堵在城墙上,既难以冲进城中扩大阵地空间,也难以招架太平军火炮的无差别火力覆盖,进退两难,处境之艰苦前所未遇,根本找到半点打破僵局的机会和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