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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人,抚台大人,小的如果说半句假话,愿领凌迟之罪!”唐时曩再次赌咒发誓,又说道:“左宗棠把持湖南巡抚衙门,这件事在湖南官场差不多是路人皆知,二位若是不信,随便找一个湖南官员来一问就知道。”

吴超越真有些傻眼,历史稀烂的吴超越只知道左宗棠恃才傲物脾气不好,却真不知道左宗棠能把骆秉章欺负到这个地步,更不知道骆秉章能有这样的涵养气度,被左宗棠事实夺走钦差大权还能对左宗棠这么言听计从!心惊肉跳之下,吴超越几乎都有些后悔在暗中挑拨官文和骆秉章之间的关系——要是因为这个把左宗棠直接坑死就太可惜了。

也正因为如此,官文和景寿紧张讨论如何更进一步查办此事和收集证据时,吴超越再没开过口搀和,心里所盘算的,也全是应对此事,是否应该向左宗棠和骆秉章伸出援手,帮他们逃过这次大劫。

吴超越当然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整死未来的民族英雄左宗棠,不但不想让左宗棠死,吴超越还非常希望这样的人才能为自己所用——虽然现在的难度非同一般的高。

吴超越同样不愿乘机整死骆秉章,且不说十分钦佩骆秉章的人品气度,把骆秉章整死后,吴超越也就得单独应对来自官文的压力,没了羁绊政敌的官文也肯定会加大对吴超越的监视和掣肘。

不愿归不愿,然而再往长远里一琢磨,吴超越又突然发现,这个时候整垮骆秉章和官文虽然对自己有些不利,但是对自己的反清大计却十分有利!因为真正的湘军领导人并不是曾国藩,而是一手扶持和建立起了楚勇和湘军的骆秉章,还有在背后全力支持骆秉章的左宗棠!

吴超越推演,如果自己不乘机整垮骆秉章,让骆秉章继续在背后为湘军做好后勤工作,那么就算天京事变不会上演,始终遭到湘军牵制掣肘的太平军也很难比历史上更加有力打击满清朝廷的统治,不利于自己养寇自重,乱中取利伺机起兵。同时如果不抢先搞垮满清朝廷的铁杆支持者骆秉章,那么到了自己起兵的时候,骆秉章和他扶持的湘军就会象一把尖刀一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捅到自己的后背上!

吴超越又推算,如果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帮官文整倒骆秉章,那么自己确实得单独承受官文的压力,但是骆秉章倒了,湘军没了可靠的后勤基地和粮饷来源,那么本就被自己坑得没历史上那么强大的湘军肯定更不是太平军的对手,即便还能垂死挣扎,也很难再对太平军形成有力牵制,没了湘军牵制和韦昌辉这个隐患的太平军肯定能够更加有力的动摇满清朝廷的统治,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推翻满清朝廷直接改朝换代——虽然这个可能很小,吴超越也不愿看到洪秀全那个神棍坐上皇帝宝座。

除此之外,吴超越又想到了两个重要问题,第一是没了骆秉章后,近来一直在触霉头又始终被满清朝廷猜忌的曾国藩如果再有什么闪失,湘军残部群龙无首,自己再出手招抚自然可以轻松许多。第二是没了骆秉章和湘军对太平军的牵制,满清朝廷很有可能会选择倚重自己剿灭太平军,更加突出自己的重要地位,让野猪皮九世和满清朝廷更加不敢对自己乱来。

还有一个小问题,吴超越还发现自己想收拾官文也不是很难,官文是有满清朝廷撑腰不假,搞倒了他满清朝廷也肯定会又派满人大臣来监视自己,然而他们再牛——能牛得过自己的另一个后台外国洋人?随便弄一个和洋人有关的难题丢给他们,还愁他们不哭着喊着来求自己帮忙开恩?

但愿满人多桀纣,不愿见尧舜。满洲果有圣人,革命难矣!突然又想起蔡元培这句名言时,吴超越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在保住左宗棠性命的前提下,直接扳倒骆秉章也无所谓!最起码也得借着这个机会拆散骆秉章和左宗棠这对黄金搭档,削弱湘军的后勤基础!

盘算得太出神,还是在官文的一再叫喊下,吴超越才回过神来,赶紧向官文和景寿请罪,道:“伯父恕罪,景兄恕罪,刚才想点事想得太入神了,完全走了神,你们说到那里了?”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走神?”官文不满的呵斥了一句,然后才说道:“我和景大人商定,决定以追查犯官王勋逃走一事到长沙走一趟,亲自去查探一下湖南巡抚衙门是否真被一个师爷实际控制,如果是,我们就当场把那个左宗棠拿下问罪,再联名上折子参劾骆秉章用人不察,怠政昏庸!”

吴超越赶紧又去看景寿时,景寿也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官制台都拿定主意了,骆秉章放任朝廷给他的巡抚大权流落幕僚之手,左宗棠一介举人竟敢把持巡抚大权,这事必须得严查深究,给朝廷和皇上一个交代!”

抿了抿嘴,吴超越突然离席,向官文和景寿行礼说道:“伯父,景兄,我知道这事一旦查实,左宗棠必死无疑,所以我想向你们求个情,望你们看在我的一点薄面上,饶左宗棠不死,放他一条生路。”

“慰亭,你为什么要替左宗棠求情?”官文和景寿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