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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保万分犹豫,虽然也觉得吴超越的建议可行,但是一想到这么做功劳几乎都是吴超越的,胜保却又开始动摇。盘算了许久后,胜保才说道:“慰亭,你的办法是不错,但是太冒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迫使长毛分兵两地,形成各个击破的有利局面,最应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长毛彻底歼灭,你的战术计划还是太冒险了一些。”

说罢,胜保也不理会载垣的一再劝说,又说道:“这样吧,慰亭,你让我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你答复。”

虽然很是不明白胜保还要考虑什么,但是为了维持与胜保的友好关系,吴超越还是选择了尊重胜保的意见,没有坚持让胜保立即采纳自己的战术计划。然而令吴超越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下午,胜保又突然命令清军在连镇城外修筑炮台,准备居高临下炮轰连镇小城,结果听到了这个消息,吴超越马上就心叫不妙,暗道:“胜保脑袋进水了?太平军的地下工事连我的苦味酸炮弹都破不了,他的实心炮弹能有屁用?”

为了阻止胜保犯糊涂,吴超越不得不再次去拜见胜保,力劝胜保不要白白浪费时间和火药,可惜胜保却坚决不听,一口咬定这么做是为了向太平军施加心理压力,逼迫城里的太平军大量投降,说什么都不肯听吴超越的逆耳忠言。吴超越一时也没转过弯,对胜保的决定是莫名其妙,万分不解。

最后,还是赵烈文给吴超越破解了迷津,回到营地把情况经过告诉了赵烈文后,赵烈文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对吴超越说道:“慰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胜大帅十有八九是对你生出了妒忌,觉得你立的功劳太多,抢他的风头也太多,所以想稍微打压一下你了。”

吴超越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我和胜保的关系一直不错啊,每次的功劳也有他的份,他不至于这么想吧?”

“呵呵,慰亭,你还是实诚了一些。”赵烈文笑笑,说道:“胜大帅是和你关系不错,但是他也为他自己考虑,他之前不过是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之所以当上钦差大臣中原官军总指挥,完全是因为向荣当初对长毛北上的意图分析错误,觉得长毛北上不过是想拿下安徽北部的产粮区,这才派胜保率军追击阻拦。”

“那曾向长毛竟然长驱直入直接打进中原,胜保追进中原时,皇上为了中原官军不至于群龙无首,这才临时决定让胜保担任前线总指挥,统率指挥前线诸军,运气好才当上全军主帅,还不争气经常打败仗,得了一个败保的外号。所以僧格林沁才一直对胜保不服气,说什么都想把他取而代之。”

说到这,赵烈文又笑了笑,说道:“之前胜大帅和你关系好,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僧王爷的咄咄逼人,他不得不和你抱团取暖。现在僧格林沁的郡王爵位已经没有了,人又远在高唐,不敢嚣张也没办法嚣张了。没有了这个强劲对手,胜大帅能不为他自己考虑一下,赶紧多捞些功劳,抵消他之前那些过失,也顺便多升升官,发发财?”

吴超越沉默倾听,直到赵烈文说完之后,吴超越脸上却露出点笑容,微笑说道:“也好,既然胜大帅这么喜欢抢功劳,那就让他抢去好了,只要别让我去攻坚,他喜欢怎么抢都行。”

觉得胜券在握,胜保也没打算再让吴超越去拣便宜,把炮台匆匆修好后,胜保迫不及待的就调集大量火炮炮轰连镇城内。结果还别说,这一手还真的逼得许多意志不够坚定的太平军新兵逃出城外投降,胜保自然也更加骄狂,益发认定连镇小城弹指可破,还马上布置起了攻城战术,安排心腹托明阿担任先锋发起攻城。

原本吴超越还认为残酷的事实很快就能抽肿胜保的小脸蛋,但吴超越这次失算了,老奸巨猾的吉文元看到来攻城的只是普通清军,马上就调整战术,故意没有去死守城墙防线,故意让清军杀上了连镇城墙,把清军引进了城里打巷战。结果这么一来,凭借大量挖掘修筑的地下工事,太平军反倒杀死杀伤了更多的清军士兵——清军士兵在城里跑都没地方跑,踏梯越墙往城里补充兵力又速度太慢,被暗堡中的太平军火枪打得是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不得不赶紧退回城墙上,太平军又沿着城墙两翼包抄杀来,不费吹灰之力又轻松收复了之前故意让出的城墙阵地。

吉文元这么做还收到了一个意外效果,那就是看到自军士兵只用一个冲锋就杀了连镇城内后,胜保兴奋之余也益发认为仅凭自军之力足以破城,为了独吞大功更加不肯调遣吴军练勇参战。结果虽然清军先后两次杀进城内都被撵了出来,但胜保还是觉得破城在望,根本就用不着吴超越帮忙。

胜保自信满满,做梦都想赶快回京进军机处的载垣却是心急如焚,一再建议胜保调遣吴超越率军参战,但胜保为了独吞功劳却根本不听,被载垣逼得急了,胜保还狡辩道:“王爷,奴才是为了确保全歼长毛才这么做,把慰亭的精兵留下,等我们把长毛从城里赶出来,正好给慰亭一战破敌的机会。不然的话,除了慰亭之外,我军谁有把握拦住长毛的拼死突围?”

觉得胜保说的话有道理,载垣这才闭上嘴巴,然而一天时间的攻城下来,载垣却又发现情况不对了,清军先后三次杀进城内都没能拿下城池,相反士卒死伤还突破了千人大关。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载垣便跑到了吴超越的面前打听原因,而吴超越也没客气,直接就对载垣说道:“王爷,长毛是在故意诱敌,连镇那道夯土城墙高不到一丈,厚只有四五尺,没箭垛没女墙,在防御战中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与其冒着被枪炮射中的危险死守城墙,倒还不如故意把我军引进去打巷战,发挥他们的近战所长。”

载垣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又问道:“慰亭,你依你之见,我军应该如何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