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特末闻言一愣,哪里想到如此大战,主帅却还不在军中,若真是到东京去寻种师道,万事皆休,连忙又问:“种师道不在,军中何人作主?可是刘法?”
“刘相公坚守孤城,力挽狂澜之际寿终正寝,灵柩还在军中,贵使若是想吊唁,小将这便差人领路。军中一应事务,暂时归小将统辖。不知贵使还有何事?”郑智话语也是调笑,刚才这萧特末说自己是“军将小人”,没有资格,现在倒是要看看这萧特末要不要谈。
萧特末闻言,面色自然尴尬,刚刚说出去的话语,立马又要收回来,这么收实在有些折脸面,但是事到如今唯有与面前这个年轻人郑智谈论了。
为了缓解尴尬,萧特末左右看得一眼,寻了一个座位坐了上去,随后才开口说道:“既然此事落到了你身上,本使便也只有与你谈论一番了。”
萧特末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话语停顿之后去看郑智,本以为郑智会回上一句。却见头前的郑智竟然在自顾自翻着桌面上的公文。不免更是尴尬,口中又道:“宋乃大国,人口万万,夏乃小邦,少土寡民。宋以大欺小为战,还要屠戮其族,覆灭其国。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嗯。”郑智轻声嗯了一下,也不抬头。这种争辩郑智实在不想参加,如此说话的皆是那些自诩仁义之士的读书人玩的,郑智自然懒费口舌。什么仁仁义义的,两国交战,还管这些。
郑智回了一身“嗯”,便不再言语,便是头都不抬。萧特末面色如水,开口再道:“不仁不义当前,和谈之约墨迹未干,宋又起兵犯夏,行此等不信之事,天下诸国以后谁还敢信宋之诺。”
萧特末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说撕毁和约,必然是西夏干的事情。若不是西夏临时起兵,种师道又岂会被逼无奈坚壁清野。
“嗯!”郑智这一回不仅发出一声“嗯”,竟然还点了几下头。连辩驳都懒得说。大帐之内,不论宋人辽人,都是明眼人,都是心中有数。郑智便是辩驳都懒得说。
郑智如此态度,萧特末已然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怒道:“宋之不仁不义不信,我大辽亦看在眼里。宋违约在先,便也不能怪我大辽不守和约。檀渊之盟,从此也不作数,待本使回国之后,起十万大军于燕,南下伐宋。我大辽为大义举兵,诸位各自保重。”
这回郑智倒是说话了:“贵使话语是否有误,十万大军可是要北上伐金?”
“本使之言无误,金人不过癣疥之患,便是十万大军南下伐宋,此语也是我大辽皇帝之意,失道寡助,违背道义之国,必然要付出代价。”萧特末信誓旦旦,也是别无他法,谈判最后的手段自然是战争。
当年也是在这灵州城下,童贯怠慢了辽使萧特末,事后也亲自出使辽国斡旋了此事。萧特末更是在辽国大殿之上讥笑过童贯,当时朝堂上下都嘲笑童贯,说南朝以阉为使,又说南朝无人之国。
当时童贯受辱,萧特末自然是畅快非常,也知道宋人终究还是怕了辽国。此番再以战争威胁,自然还是这么个意思。
郑智浅笑出声:“如此也罢,贵使且回,你我各自备战,开春之时,小将在河北也备十万大军,不见不散。”
本来攻辽之事,是宋背盟不义。此时倒是变成约战了。郑智也是连连摇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