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有个特性,经济好的时候,就拼命的想把钱借出去,让别人利用好的形势,来帮钱庄赚钱,但风声一旦不对,发现哪家商号经营不善,立刻又会第一个上来催还借款,用句话来解释,就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
江南地区的手工业,以及整个产业链,因为那件事都受到了重创,这种损失直到去年才慢慢恢复过来。
陈永华点点头,“回禀殿下,近两年来我朝贸易顺利,朝廷赋税增长,商号也都赚了不少,这些钱大多在五德号和其他几个钱庄的银库内,大概有九千万两之多。这些钱放在钱庄,只能发霉,不如借出去,然后收取利息。”
“九千万两?”王彦有些吃惊,不过这些钱估计大多是些商号存在五德号的,并不是五德号所有,要是借出去了收不回,导致五德号倒闭,那事情就大了。
王彦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这事还需要考虑,钱庄放贷,孤不反对,但是要注意风险。五德号是大明的经济支柱,孤希望你们不要因为那点利息,忘记了五德号的责任。”
这两年明朝经济发展迅速,贸易基本都是顺差,朝廷和各商号双丰收,五德号的银子自然水涨船高,许多商号的银元都放在五德号手中,这便让五德号想要借鸡下蛋,用商号的钱去放贷,然后赚取利息。
这一点无可厚非,王彦担心的是五德号太贪心,像上次一样帐上不留现银。
陈永华听王彦提到责任,知道他对之前五德号的表现,不太满意,所以对五德号有所警惕,他忙解释道,“监国,日本国是我朝商品的主要市场之一,如果日本混乱,对我朝也会有所影响,所以给日本国借贷,帮他们稳定局势,对我朝也是有利的。”
陈永华见王彦再听,于是又说道:“臣知道,监国对上次危机中五德号的表现不满,可是臣以为五德号作为大明经济的石柱,并没有救济经营不良的作坊的义务,五德号必须规避风险,先保护自身,才能起到稳定大明的责任。臣以为五德号屹立不倒,就是对天下尽责了。”
王彦闻语,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五德号确实有些尾大不掉了。
从作坊的角度出发,五德号晴天送伞,借贷让作坊扩张,可当作坊陷入危机后,五德号又雨天收伞,在作坊最需要五德号的银钱支持时,反而倒逼还债,无疑缺乏道义和人性,但是就伍德号这样一个大组织和他所承担的责任来看,他又必须冷酷无情,形成规范。
不过王彦并不完全认同陈永华的狡辩,当初的情况是五德号过度放款导致的问题,五德号绝对是有责任的。
王彦盯着陈永华看了半晌,直到后者作揖躬身,将头埋下去,才沉声说道:“孤并不反对五德号放款,商号向五德号借款,总比借高利贷好。适当的放贷,也能帮助我朝商业的发展,所以放贷可行,但是五德号应该留足现银,来应对危机,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便是害人害己。”
陈永华听了,忙行礼道:“监国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五德号这次一定会留足现银。”
王彦冷笑了一声,“这个五德号说的不算,孤准备找几个懂得钱庄运作的人员或者御史,定期对五德号的账目进行监察,并且赋予他们随时查看五德号银库的权力,以确保五德号留有足够的现银,没有滥发银票。陈总裁对此可有异议?”
陈永华眉头紧锁,估计王彦早想对五德号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