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进得屋来,拜伏龙榻之下,哽咽呼唤,不多时,一众狼狈的大臣和武将也都进屋拜伏,多有哭泣抽噎之声。
隆武帝斜躺在床上,内侍出去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昏睡过去,现在听见呜咽之声,悠悠醒来,见屋里主要的文武已经到齐,无力的抬起枯瘦的手,对众人道:“朕自两都沦丧安宗北狩时承继大统,历经四载,苦心经营,又得诸臣之助,幸保西南一隅不矢,又复楚赣、川东之地,形势本来大好,但朕刚愎自用,智识浅陋,不纳忠言,自取其败。今局势逆转,内忧外患,朕悔恨成疾,死在旦夕,然皇子年幼,难当大任,危局当前,朕死不足惜,大明国祚却不能断绝。朕今日至此,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诸卿。”
隆武说完,早已泪糊满面,心中的悔恨和不甘无以言表,泪水从他深陷的眼眶中流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对于身后之事,老皇帝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金声桓、万元吉等文武大臣也早已涕泪纵横,伏拜道:“陛下且保重龙体,建夷未灭,两京未复,天下臣民皆待陛下洗净腥膻,扫除胡尘。”
隆武帝看了群臣一眼言,见唐王跪在一旁,出言唤他近前:“皇弟过来。”
唐王慌忙上前拜伏于龙榻下,泪流满面,皇帝用枯瘦的手,抚其背道:“皇弟曾于广州监国,抵御建夷攻打粤地,声望布于朝野。今朕崩殂,皇儿琳源年幼,难当大任,况也主少国疑,皇弟可承继大统。”
唐王听完,心头大惊,忙泣拜于地道:“臣弟安敢有此非分之想,必然竭力辅佐皇侄,以尽忠贞之节。”
如今皇长子朱琳源还不到两岁,隆武帝心里面自然想由皇子继位,但他如今已经没有了时间来给皇长子来打造一个稳固的江山。
现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硬是要传位给皇长子,无疑反而会害了朱琳源。
隆武的短板就是他血统疏远,加上早年被软禁于凤阳高墙中,没有自己的班底,做皇帝将近四载,要想靠着短短四年时间,很难培养出能够辅国的大臣。
如果王彦还在他身边,或许能够承担托孤大任,可现在他却与王彦已经近乎决裂,而万元吉、左懋弟、金声桓、郑成功都无法承担的起托孤之任。
如果是皇长子继位,极有肯能沦为太监或是权臣的玩物,根本撑不起这片江山。
朝中暗中拥戴唐王的官员大有人在,大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皇长子太小,无法保证拥唐派大臣的利益,只有唐王能够担起这个责任。
隆武对于苏观生等人的动作,多少也有些了解,但他也知道自身年事已高,病疾缠身,拥唐派大臣需要有唐王在,才能稳定人心,所以他没有对唐王出手,只是稍微打压。
唐王行事十分谨慎,退位归藩之后,便很少插手国事,就是为了避免皇帝对他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