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进入广州时,城内的面貌,基本已经恢复,与他离开时,似乎没有多少差别,不过王彦现在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他回到广州之后,连家门都没进过,便投身到了朝廷的事务之中。
隆武在进入广州的第一天,便召集大臣商议大事,而其中最紧迫的就是如何面对,号称监国的桂藩。
此时在隆武的临时行宫里,几位大臣已经争论了大半个时辰。
苏观生怒道:“陛下欲行中兴之事,岂可号令不明,令行不止?鲁王与陛下争,使浙东不听朝廷号令,遂至浙东与朝廷先后为清廷所破也。今桂王又有窥视帝位之心,实为朝廷大害,本堂谏言出兵扫灭,震慑宵小,有何不对?”
左懋第摇头道:“强敌当前,同姓相争,此取祸之道也。浙东之败,福建之变,乃朝廷与鲁藩抱守门户,人心不齐所至。苏阁老欲剿灭桂藩,且不说朝廷有没有钱粮去剿,能不能短时间剿灭,就算剿灭了,那舟山鲁王怎么处理?这不是逼反鲁王吗?”
“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也!”郑芝龙降清,八闽变色,清军轻易杀入广东,让苏观生深刻的认识到,一个内部不稳定的朝廷是多么的脆弱,他争辩道:“国朝残破如此,未尝不是当初不能彻底剿灭流贼,而两面做战也!正是强敌当前,朝廷才要消除一切隐患,如此才能使上下一心,击败清廷。”
“苏阁老之策,虽然一心为国,然却不适合眼下时局。”左懋第经历了唐鲁之争,福州之变,也有许多反思,他深知正是当初隆武与鲁王不和,才使清廷个个击破,“眼下时局,清欲亡我,乃心腹之患,桂藩鲁藩,癣疥之疾也。清与我不死不休,其势大而急,而桂鲁与我同宗,可谈可缓也。苏阁老弃要命之疾不顾,而治小患,实不智也!”
隆武帝在殿内居中端坐,听着两派大臣的争论,大体跟随他入广的大臣都赞成左懋第之言,认为不能与桂王和鲁王起冲突,因该和平解决南明内部的分歧,而广南官员则主张剿灭桂藩,大多支持苏观生。
两派大臣的分歧,多来自于经历的不同,左懋第等人吃够了唐鲁之争的苦果,而广南人则恨透了弃他们不顾的桂王。
当然其中可能还有一点私心,眼下朝廷官员缺额严重,如果能消灭拥桂派,那他们无疑能获得更多的官位,一下从地方官员,成为中央大员。
隆武帝听了许久,大概已经摸清了两派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制止朝臣们再次争论,开口问王彦道:“爱卿的意见呢?”
王彦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苏观生的想法,眼下广西几乎都是拥桂的势力范围,广西一地号称十万大山,征讨起来十分麻烦,而且清军还在福建虎视眈眈,他怎么可能抽出兵力去征讨桂藩。
苏观生的想法不错,但那需要朝廷有足够的实力,但眼下跟随朝廷迁入广州的许多大臣,连住处都没钱安置,还谈什么平定桂藩呢?
这时王彦出列道:“陛下,臣赞同左阁老的意见。眼下桂王有丁魁楚、瞿式耜的支持,也有两三万人马,并不容易对付,而且臣前些日子与郑国姓取得了联系,得知不少郑氏旧部,已经向鲁王效忠,鲁藩实力大涨。朝廷如果对桂藩动手,先不说福建清兵会不会再次乘虚而入,就说鲁藩见了朝廷的态度,也只能和我们不死不休了。臣以为,眼下当先派使者与桂藩接触,如果桂藩知晓大义,自动退位归藩,那便皆大欢喜,如果桂藩不愿意退位,也要尽量劝说桂藩不要称帝,如果桂藩执意不听,称帝叛乱,那臣即便再艰难,也为陛下扫平叛贼。”
隆武帝闻语,点了点头,隆武朝廷经历了这么多,对与鲁藩、桂藩的政策都需要调整。
这次郑氏旧部中的郑彩、郑联,不愿降清,但又因为之前与朝廷交恶,只能投靠鲁王,也得引起朝廷对待郑氏旧部的态度,进行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