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本来就与胡桂扬有仇,如此随和地提出建议,竟然遭当面拒绝,他心里更加恼怒,冷笑道:“胡校尉非要弄得天翻地覆啊。”
“天翻就够,地覆不必。”
李孜省甩袖回到原处坐下,面沉似水。
汪直也站起身,冷冷地说:“那就没办法了,西、东两厂只好多派人手,找出妖女藏在哪里,然后鸟铳一放,打个血肉模糊,不给她们靠近丹穴的机会。至于你,胡桂扬,抗命不遵,暂留你一条狗命,回京再做处置。”
“谢厂公开恩,那我回去待罪,如果哪位大人想要炸船,可以找我。”
汪直刚要开口骂人,商辂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与胡校尉说几句。”
首辅即便致仕,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商辂一开口,汪直立刻闭嘴,等了一会,见少保大人不吱声,识趣地告退,向胡桂扬厉声道:“待会去见我。”
西厂厂公告退,李孜省和杨九问更不能留下,向商辂告辞,从胡桂扬身边走过时目不斜视。
其他人离开,商辂开口道:“你来劝说我吧,为什么非要毁船?”
胡桂扬得到一次机会,却没有一针见血的理由,想了一会,说:“鬼神背后必是贪婪,义父常说这句话,他查案时,也往往从贪婪处入手。天机船带来最大的贪婪,必须除掉。”
商辂微微一笑,“鬼神为虚,天机船为实,你自己亲眼所见,而且再过些天,天机船自会飞升离去,似不必提前毁掉。”
“虚物带来的贪婪尚能酿成大祸,何况实船?据我所见,城内城外之贪婪日甚一日,再过几天,只怕所有人都会被裹胁其中,再没有保持清醒之人,或许这才是天机船的真正目的,它没想放过任何凡人。”
“僬侥人不是这么说的,他们不会撒谎。”
“僬侥人不撒谎,却可能不知真相。”胡桂扬转身指着房门,“闻空寿竟然不记得僬侥人之墓,其中必有问题。”
“那是一桩小事。”商辂沉吟不语,真在考虑胡桂扬的说法。
“少保大人又心动了吧?”
商辂抬头,面露惊讶,还有一点责备,似乎也要发怒,半晌过后,却轻叹一声,“丹穴近在身边,平民百姓尚能得其好处……但郧阳城里需要几个清醒的人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