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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宗真一改日日渔猎的习惯,一扎下大帐,便就把众臣招了过来。

众人落座,耶律宗真道:“从党项快马发来的消息,天都山一战后元昊一蹶不振,龟缩在韦州再无作为。宋军席卷党项已是定局,党项各地再无战心。如此一来,宋军到阴山搞不好会比我们还从容。到时两军相遇,他们是以逸待劳之势,着实可虑!”

萧孝穆道:“大军云集西南面招讨司,幽州空虚,还须防宋军趁势北上。幽州一带兵马须点集起来,让宋军起不了北来的心思。”

耶律宗真点了点头:“不错,大军西出阴山,一动牵引全局。不只是幽州兵马,云州一带同样也需点集。唉,此次交锋,要倾全国之兵了——”

他有一句话还没有说,以前点集兵马南下,是到大宋的富庶之地,有财物可抢,大家有积极性。这次到阴山周围穷山恶水的地方,只有牛羊,你抢什么?招集部落兵,大家必然推诿,能够点起多少人来还不好说。王庭直属兵马,就是十个斡鲁朵,多是皇室,被一锅端掉了契丹也就完了,不能真去拼命。此次的局势,他觉得一天恶劣过一天。

刘六符道:“还有一事,与宋交兵,总要师出有名,不能一言不合就开打。两国自澶州立盟,和好数十年,撕毁和约开战,总要有一个说法,不然难安人心。”

耶律宗靠在位子上,以手支颐,沉吟不语。本来想的是跟宋军打一仗,是很轻松的事情,派个使节到开封,直说辱慢盟国,以兵相加,打胜了还能再要点好处。现在已经攻守易势,再敢这样做,宋朝必然说想打就来打,趁机撕毁盟约,把岁币也停了。

宋朝君臣不是看准了这样的形势,怎么会让富弼说那样的话。现在国力大涨,钱粮充足,在西北方向维持住二三十万的大军没有困难,哪里还会甘心现在的局面。对外不兴不义之兵,契丹想靠实力调停大宋和党项战事,刚好把借口送了过去。

现在契丹骑虎难下。认孙子不打,宋朝紧接着就会派使臣前来责问,契丹背盟帮着党项说话,一年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喂狗了?就此取消好了。要打,就面临着东西战线相距数千里,同时保持两个数十万人的常备兵团,契丹国力无法支撑。

双方的盟约是建立在实力对比上的,现在实力对比变了,就必然改变条件。

马保忠上前,沉声道:“陛下,臣有一计,可解当前困局!”

耶律宗真猛地直起身来:“宰相有何妙策,快快请讲!”

“当今难题,无非一是无法跟宋国交待,二是被宋军占住阴山,于本国不利。如今党项分崩离析,元昊再无作为,境内人心惶惶,再无战心。党项的地盘,宋可取,本国为何不可取?想德明在时,是向本国和宋同时称臣,元昊还是本国之婿。有这名分,可命西南面招讨司立即出兵党项,夺取党项黑山监军司之地。黑山以南,便是大漠,宋军即使占住了党项之地,也无力威胁云州。他们若是来攻,便是宋国背盟!”

耶律宗真拊掌:“宰相此言大善!党项的地,宋军可以取,本国取之又有何碍?此时党项已无战心,只要少量兵马,便可攻下黑山来——他们的守将举城而降也说不定!”

萧贯沉吟道:“往常没有想到会在党项那里起战事,西南面招讨司的兵马少了些。元昊又要防本国,黑山的兵马不少,若是强攻只怕有些艰难。”

耶律重元扬手:“今时不同往日!有元昊在,那些党项人还能跟我们战一战,现在元昊成了死狗,谁还会给他卖命!只要派个使节去,晓谕黑山守将,他们还不开城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