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隘口便是一块小型的山间盆地,这一带习惯称坪,党项在这里立了一座军寨。离着军寨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座不知建于何年,早已经破败了的山神庙。
这一日天近黄昏,杨寨主带了两个最信得过的亲信随从,摇摇摆摆出了军寨,向着破败的山神庙而来。此时已是深秋,附近的牧民要么早早躲远,住到了冬季牧场里,要么老老实实进入军寨,托庇于此地的军队。最近形势紧张,又不住闹贼,没人敢住在寨外。这一带杨寨主一言可决人生死,他出了寨,也没人敢问为什么。
到了山神庙外,杨寨主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对随从道:“你们守在外面,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我进庙里歇一歇。”
两个随从心知肚明,一起应诺。
进了山神庙,杨寨主一眼就看见康狗狗蹲在朽烂的供桌上,一双眼睛如饿狼一般,紧紧盯着门口。自己进来,明显可以看出康狗狗警惕的神色更浓。
走到康狗狗面前,杨寨主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来找我?这几个月你闹得太凶,统领大人发下话来,定了赏格,正悬赏你的人头。”
康狗狗冷笑一声:“那寨主会不会取了我的人头前去领赏?”
杨寨主连连摇头叹气:“我若说是不想,只怕你也不信。只是你我交往多年,前些日子我又帮着你做下许多不法之事,有的是把柄在你手里,也只能想一想。我知道你这人,敢来这里,必然吃死了我不敢动你,不然必会把我也一起毁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伤和气。”
“你知道就好!我敢来找你,自然就有自保的办法。”
见康狗狗一直蹲在供桌上,模样怪异,让杨寨主心里非常不舒服,皱着眉头道:“你来找我何事?先说好,现在风声太紧,以前的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了!”
康狗狗道:“我且问你,监军司悬赏,是真地指名道姓就要拿我康某吗?”
“那怎么可能?这一带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你有些来往,不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其实统领大人只是要拿残害军马的人,并不知道是你,榜文上只是要拿贼而已。”
听了这话,康狗狗腾地从供桌上跳下来,对杨寨主恶狠狠地道:“如此最好!念在我们往日情分,这次来我送一场富贵给你!”
杨寨主上下打量康狗狗,见他并没有带什么财物来,不由笑道:“你现在不给我捅篓子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要什么富贵!我们合作几次,也赚得不少了,现在不敢冒险。”
“哼,当时你拿钱倒是爽快得很,现在却一点不爽利!”康狗狗后退一步,又坐到供桌上,摇着腿。“这次我真要送你一场富贵!新来的统领估计被气得狠了,拿不到些贼人不肯干休,我的日子也难过。看在我们两人交好,这一拨贼人,便就交到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