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石桌边说些闲话,交流着这分开这段时间各自遇到的情况。
此时已到深秋,头顶上的大银果树叶子成了金黄色,不时飘下一片来,如同一把小巧的扇子,玲珑可爱。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到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清河厢军大部分归到了陈尧佐的名下,正在做各种准备,即将开拔。汴口离着广武山不远,河道正是从山下开挖,等到与汜水连到一起,水源充足了,才会引入汴河,把旧的黄河汴口堵住。清河厢军要带着他们的营房,从原来的汴口一路挖到汜水去,最后到那里驻防,原来的黄河汴口等到水道挖成就要废弃了。
对于河阴来说,数千清河厢军驻扎在县境,虽然也是一种负担,但更是一种机会。军队是酒类的稳定大客户,而酒税又是地方的最重要收入,这几千人每年给县里带来不少税收。他们一离开,河阴的经济就要萧条不少。但这些县里作不了主,只能听凭上边安排。
而州来的民夫,则主要是修建新开河道的码头和道路。河阴县旧有汴河码头,不需要重修,主要还是修孤柏岭和汜水县的码头,及到荥阳的道路,从荥阳再到郑州。陈尧佐是郑州知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这码头和道路极为重视。
徐平静静听着陈尧佐的计划,没有出声。他最关心的是黄河滩上的河道,至于码头和道路那都是次要的,河道挖好之后再修也不迟,陈尧佐要提前,也就由他。
等陈尧佐说完,徐平道:“相公,不管是码头还是河道,都要用到不少巨石,不知道找好了采石的地方没有?广武山就在河道边上,最好是从山上采石。”
陈尧佐道:“有贾谷采石务,又何必新开地方采石!贾谷镇里的石头,修整好了,可以沿京水和索水而下,直入汴河,再转黄河运来不就好了!”
徐平愣了一下,过一会才道:“相公,这路途可是不近!虽然都是水路,但从贾谷运到黄河边来,耗的人力物力着实不少!”
第39章 先来后到
陈尧佐喝了口茶,语众心长地对徐平道:“徐龙图,你到底还是年轻,想的事情不够周全。不错,从贾谷镇运到这里,绕到汴河去,路途遥远,费的人力物力都不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开石有多么困难?新建一处采石场,你以为容易吗?如果我们这河要修上三年五年,可以在广武山采石,但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就不合适了。”
“建采石场,很困难?”
“难,当然难!你没有见过采石场吧?常说坚硬如石,就知道石头不好开了。已经建好了的采石场,可以顺着采下去,便就容易了很多,若是新建,光是挖开土层,把石头露出来,就不知道要耗多少人力。再者说了,在广武山采石,你到哪里去找采石的人?你是不知道,贾谷采石场每年不知有多少刑徒送了性命,有的人啊,死去时满肚子都是石屑。”
徐平皱了皱眉头,采石的职业病不是尘肺病吗?石屑应该是在肺里才是吧?不过这些细节没有必要跟陈尧佐讨论,想了一会道:“相公,我还是觉得在广武山采石没有想的那么难。现在桥道厢军和广备攻城作都有火药,我们直接炸山即可,并不需要一凿子一凿子地去凿山,用不那么多人。工匠只需要把炸下来的石头修整,成为需要的形状即可。所需的人力可以从贾谷采石场调来,甚至让罪责轻的人,完成了修河任务之后开释也无不可。这样自下来,还是比从贾谷向这里运石划算得多。”
“火药?火药能炸山?你们的那个烟花爆竹我在郑州也见过,只是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