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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佐见没人说话,高声道:“此次大动干戈,河道就要一次修好。汜水县以下,便就调用孟、郑、汝、许四州民夫,等到秋后,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修毕!”

“等等!”徐平猛地招起头来,“先前不是说好,此次开渠尽量不要动用民力,汜水县以下的河道由清河厢军去开,怎么现在又要调民夫?”

“开河不用民夫,但运土运石,捆扎木龙这些杂活,总不能全由清河厢军去做。再者河道上还要建几处码头,要铺筑码头出来的道路,这些也要不少人力。龙图,既然花了如此大的力气,那便就一次建好。码头道路修好,才能惠及两岸百姓。”

徐平看着陈尧佐,沉声道:“陈相公,修河的时候正是冬月腊月,如果像去年一样天寒地冻,会非常辛苦。调集民夫过去,一个照看不周,出现冻死饿死,可不是小事。码头和道路不必急在一时,不必一定要赶在冬天无雨的时节,来年开春修也是可以的。”

陈尧佐大手一挥:“既然已经做了,那便一次做完,拖到来年,多少麻烦!我那里只要修好码头,铺好到汜水、荥阳和荥泽三县的道路即可,其他路各州县自己修筑。”

徐平看见陈尧佐身边的通判卢革目光闪烁,不敢与自己的目光相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当时自己在殿中奏事的时候,算过工时,当时就说只用清河厢军,不调民夫,这事情在郑州的时候也跟陈尧佐说清楚了,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想了想,徐平看了看在座的各州长贰,沉声问道:“还有哪些州秋冬要用人力的,现在都说清楚吧。反正就是一个冬天,做的事情不少,漕司要统一调配人力。不要公文行到州里,再说你那里人力已经有用处,调不出来了。”

唐州知州王贽心里叹了口气,拱手道:“都漕,唐州境内有襄汉故漕渠,已经淤坏,年年水患。下官想乘着这个冬天,把那些漕渠整修一遍,此也是便民之举。”

徐平沉着脸看着王贽,问他:“唐州地旷人稀,你州里人力够吗?”

“够,小心调配,勉强还是够的。”王贽硬着头皮说道。“不过,那些漕渠牵连相邻的邓州,最好两州一起动手,免得顾此失彼。”

徐平转头问赵贺:“赵知州如何说?”

赵贺沉呤一会才道:“此事先前王知州也没有与我提过,倒是没来得及详细考虑。具体如何,还是要下去与王知州商量。不过,一旦动手修那些河渠,唐州自然也调不出人来。”

至此,来的这么多人,能够调人出来的,只剩下一个蔡州。

徐平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这跟原来想的大不一样,突然之间,怎么周围的州县就都调不出人来了?蔡州靠近两淮,境内又都是平原,人口要密集一些。但那里离着河南府太远,徐平叫知州王质来,本就不是为了调人修河的事。

李若谷闭目不语,一边的孙沔心中暗喜,悄悄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卢革。

坐在客位上的刘沆冷眼旁观,已经瞧出了端倪。这些玩弄心眼的事情,他是行家,看出事情不对劲。显然最出徐平意外的是陈尧佐,没想到他会要那么多人。不过以陈尧佐的地位,不可能针对徐平,也没有那个必要,那只有是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