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公高节,真为我辈楷模!”
众人跟着李迪,一起夸赞陈尧佐。
其实真正在朝里的时候,李迪跟陈尧佐也不怎么对付。就是下到地方,郑州和孟州两州紧邻,两人都没有什么交往。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前任宰执,元老重臣,自然而然地就相帮相扶,不能在其他小辈知州面前丢了面子,这是人之常情。
等话声平静了下来,徐平又道:“由陈相公主持此事,万般都好,这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不过,陈相公到底高龄,不能过度操劳,还要有人从旁帮扶,做些杂事也是好的。李相公,便就由孟州通判李参作陈相公的副手如何?”
陈尧佐一愣,忙道:“不必,百十里河道而已,我又要什么帮手?”
李迪伸手拦住陈尧佐,口中道:“希元,人不能不服老啊。徐龙图说的极是,便就由李参做你的副手,你只要主持大局,不需要再去事事操劳!”
河道是在孟州境内,陈尧佐在自己辖下威风八面李迪心里总是有些芥蒂,由李参去做副手最好了,方方面面都能关照得到。那是自己的通判,当然听自己的话。
见陈尧佐还要争辨,徐平急忙说道:“事情便就这样定下来,陈相公主持汜水县以下的河道,孟州通判李参从旁辅助。李相公,如此一来,孟州的事情就要您多费心了。”
“无妨,一州民政,还累不着老夫。”
李迪和徐平一问一答,便就把事情定了下来,陈尧佐虽然微微感到郁闷,也不好再说什么。李参到底只是个副手,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呢。
与李迪不同,徐平是真不放心让陈尧佐自己一个人干。当年黄河堤他是修得不错,至今两岸百姓还把那堤称为“陈公堤”,数州百姓在享受着好处。但今时不同往日,水泥的产量虽然不多,但只要肯下本钱开起几座窖来,还是能够供上修河用的。徐平就怕陈尧佐老脑筋,接受不了这新鲜事务,到时惹出麻烦来。李参自己接触过,是个做实事的,自己说话他也肯听,到时候可以从中协调,调和矛盾。
定下了下游的河道,徐平看看众人,开口说起上游河道:“如果从沙口镇引洛河水,那到汜水只有一二十里路,这中间有两个难处。一是所过都是小山,山川破碎,河道开挖不易,在里面蓄水更加不易。前几个月我勘查河道,殿里奏事的时候,圣上和几位宰执一致认为,要在那里的小山之间,修几个大坝,才能够实现排放自如。这样一来,所需的水量就不少。再者,都知道黄河水里泥沙极多,如果洛河里没有水进入黄河,则河口很容易淤积,引起后续无数麻烦。又不能断洛河的水,又要引出足够的水量来,只有在洛河上筑坝。”
说到这里,徐平看了看一边坐着的李若谷,见他微闭双目,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看来,今天他是要置身事外了。
一直沉默的安抚使李遵勖道:“沙口镇巩坝,不合适吧?”
“节使所言即是!不过,沙口镇那里不筑坝,则新开水渠水量不定,如果漕渠深浅不一,又如何行得不船?更不要说影响整个汴河,无论如何是不行的。所以,只好折中。从西京城以下,直到沙口镇地势低平,沙口镇那里的坝不能过高,如果蓄水水面过高,则有可能会威胁到上游的永安皇陵,这自然不行。所以,只好在沙口镇那里筑一小坝,以不至威胁皇陵为准。为了保证新开河渠的水量,只好在西京城的上游再筑一大坝。”
李遵勖点了点头:“便是如此,新开的河道,万不能危及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