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纪道:“陈都头,现在天色未暗,我们若是带着兵丁去拿人,难免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洛阳城池广大,城墙低矮,人跑了想追回来可就千难万难!”
“不错!但也不能等到晚上,一是上头限时,耽搁不得,再者这些城狐社鼠到了晚上就不知流窜到哪里。不如这样,我们让手下换了便服,分头去拿人。”
李中纪点头:“都头此言,正合我心意!不过,到底要拿哪些人,你那里有没有消息?”
陈都头苦笑:“知县相公没有明言,只是说有闲汉白日拦路抢劫,抢到了前宰相张知白相公的家人头上。在城中心白日为盗,极为恶劣,务必要抓拿归案。不过拦路的到底是哪些人,却并没有说,因此这差事极是难办。”
“我这里也一样。现在我们兄弟都是一条绳的蚂蚱,差事做砸了谁都讨不了好去。不如这样,到底天津桥附近有哪些闲汉,互相说一说,不要跑了一个!”
“好,到时拿人的时候,两县也不要分开。不管拿谁,也不管是归哪个县的,都从我们的人里抽相熟的去做眼。务必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两人就在桥上商量了抓人的方案,指定了各自要拿的人和地头,要分别的时候,陈都头道:“我听有人说,昨天张相公府上的一个族人张立平,在三司铺子做完零活后,回家路上被病尉迟带人堵住,不过并没有打起来。张相公府上的人与闲汉起冲突的,现在所知就只是这一件,最可能就是病尉迟那几个人。都头带人去,记住千万不要走了他们。”
“多谢陈都头相告!既是如此,这几个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若是让他们走脱,我这几十年就是白活了!告辞!”
喝了一会酒,病尉迟随手摘了一根黄瓜,在菜园里大杨树下的草堆上躺了,一边吃着黄瓜,一边想着心事。张家已经是虎落平阳之势,张立平又只是一个普通族人,病尉迟怎么也不相信昨天的事情能闹到转运使那里去。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吓吓他,最后并没有动他一根寒毛,转运使管一路钱粮,还能去操心这种小事?
这种事情谁能相信?
但在心里,病尉迟总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弟兄们面前为了稳定军心,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但为了自己安全考虑,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等到晚上,找个衙门里的熟人问一问,心里有底。真是不好,便就溜之大吉,江湖上的好汉,哪个在外地没有相好的兄弟?凭着自己的身手,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饭吃。
旁边一班兄弟依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吵闹声喧天。这些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来不考虑后路的性子,张立平的事情说一说也就过去了,谁会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推开菜园的门,沿着小路一路走过来。
没毛虫看见来人,大喊一声:“李节级今天怎么有空?来得正好,且来喝一杯!”
李节级陪着笑,到了跟前接过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口中道:“好酒!兄弟们好快活!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见了来人,病尉迟一个跟头从草堆上起来,远远就向李节级拱手:“节级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望兄弟?快快过来坐下,我们喝两杯酒,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