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道:“我看你刚才还是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看不清了?你心里不要怕,只管下手就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怪你的!”
“官人,小的拔了这么多牙,从来没有在嘴最里面的,着实拿不准啊——”
不提起来还好,这一张嘴让人看,徐平便就觉得那颗牙特别地痛。自己的寻医假眼看着就要到期了,总不能为了一颗牙齿再去找侍从大臣作保续假。那样就真地要有台谏官员上本参自己了,这官做不了就老实回家歇着去。
一时心里烦躁,把嘴合上对韦小河道:“你也是个七尺男儿,做事情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我这吃痛的不在意,你这下手的倒是站立不稳!快快下手,把我这颗牙拔出来,不要等到一会天黑下来又要掌灯!”
韦小河可怜巴巴地看了看一边的谭虎,谭虎对他点了点头,又瞪了瞪眼,那意思是让他动手,但徐平一吃疼就要停住。韦小河心慌意乱,意会错了意思,只以为是让自己动手,再不动手谭虎要收拾自己了。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韦小河把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伸进徐平嘴里挨着牙齿摸过去。摸到尽头,徐平点了点头,今混不清地说道:“就是这颗了,拔下来!”
韦小河抽出手,把凿子放到一边,拿着钳子伸到徐平嘴边,小声道:“官人千万忍住,这牙小的试着不怎么晃动,只怕有些苦楚。”
徐平点头:“你只管动手!”
韦小河猛地跺了跺脚,大喝一声,双手捏着钳子伸到徐平嘴里。
他的手艺是真地娴熟,一下子就钳住了那颗尽头牙。口里“嗨”地一声,双膀猛地用力,钳住牙齿就向外撬。
却不想尽头牙都是长得歪了,露在外面不大,底下的根部却比其他的牙齿都要牢固得多。韦小河这一下没有把牙撬出来,自己却闪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围观的众人惊呼一声,有人吓得闭上了眼睛。
见徐平的嘴里已经有血流了出来,韦小河带着哭音道:“官人,你的牙并没有松动,小的一时拔不动!”
徐平只觉得口里一阵阵剧痛,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有些发蒙。见韦小河在自己的面前提着钳子,两腿发抖,不由大喝一声:“拔不动上来再拔,你一个七尺汉子,不信拔不出一颗牙来!”
韦小河几乎要哭出来:“小的如何敢?”
“不敢也得上来拔!你总不能让我白受这一番苦楚,流了一嘴血就这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