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咨已经老了,只是在一边喝着果酒,偶尔插嘴说一两句话。想当年,是自己出面收的徐平家里的白糖铺子,算是结下一个善缘。那时候的徐平只有十几岁,看着还有些生涩。不知不觉间,近十年过去,当年的青涩少年已经长成,如今可以与自己坐在一起,谈笑自若了。白云苍狗,世事沧海桑田。
夜色渐深,因为第二天有事要做,并没有多喝。
徐平送几位宰执学士去歇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范仲淹与自己明显疏远了一些,心里也没有在意。欧阳修跟他关系近,心里还是感到不快吧。
这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何必分个对与错?
第二天一大早,徐平就到了游园里。新的客房都是建在这里,最开始建的院子已经显得杂乱,不适合有身份的客人入住了。
王拱辰和刘沆两个人正站在荷花池边聊着闲天,见到徐平过来,急忙见礼。
徐平对王拱辰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昨天人太多,也没有找你说话。这些日子到东明可还做得惯?看看就到秋天,要收稻了。”
“还好,虽然有些小麻烦,总的来说营田务还算顺利。等到秋后,估摸着今年能有一二十万石新米吧。第一年,有些差强人意。”
徐平笑道:“第一年就是打基础,开辟道路,挖沟挖渠,只要基础打得好,接下来年年翻番也是可能的。耐心去做,不要急在一时。”
王拱辰摇了摇头:“哪里会有那么轻松?我到底是比不得待制,农田里的事娴熟无比。只好边做边学,一步一步地来了。”
刘沆拍拍王拱辰的肩膀:“君贶,营田务的事情做得好,就像是徐副使在邕州的蔗糖务一般,你前途不可限量!”
“难,难!”王拱辰摇着头,叹着气。
两人一个是天圣八年的状元,一个是进士第三名,同年有些交情在,说话随便。
当时徐平举荐王拱辰出任提举营田务,他兴冲冲地去赴任,想着有徐平指导,有中牟田庄的例子在,即使做不到徐平在邕州蔗糖务一样,要做出点政绩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第一年五十万石米,第二年一百万石,做上三年,江淮运来的漕米一半可以由营田务提供,省了多少人力物力?有了这政绩,再有老丈人薛奎提携,自己也可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打磨大半年,成熟了很多。
徐平拍拍王拱辰的肩膀:“踏实做事,切莫心急。最怕的就是浮躁,你只要安下心来,一点一点去做,到时候的收获或许会让你意想不到。”
韩琦和王素两个洗漱罢了,结伴出来,见到徐平几个人在这里,便一起过来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