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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一愣,广南西路那个地方,昭州号称大法场,春州则是小法场,官场上传说十去九不回,人人闻之色变。不过那是以前,自从徐平在邕州一任下来,广西路也变得不那么可怕。特别是新辟的谅州一带,本来就没有瘴气,又是沿边可以建功立业的地方,在一些没出身升迁艰难的官员眼里还是个好地方呢。不过几年时间到底不能够改天换地,小法场春州依然充满了危险。

把这几天的事情联系起来想了想,徐平便就明白了吕夷简的意思。先前的安排是针对徐平身体好好的到衙门视事的,现在他重病在家,吕夷简便就要有个态度,说明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此安排的,这风向标便就由王沿这个倒霉蛋来做了。

把王沿远贬天边,是吕夷简对先前打压徐平措施的弥补,表示事情结束。

但是那个倒霉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把他贬到海外去又少不了我一根毛!

徐平摇摇头,他还没有小肚鸡肠到去记恨吕夷简,后面的做法自然也就不会领情。

见徐昌还站在那里,徐平随口问道:“王沿走了,谁接任户部副使?”

“直集贤院、度支员外郎王举正,昨天敕命下来,邸报里有了。”

徐平不上朝,不到衙门理事,还是有邸报送到家里来,徐昌对朝事也不陌生。

徐平点了点头:“王举正资历与王沿差不多,官职也相近,倒是个合适人选。”

徐昌偷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林素娘,小声道:“王举正的资历是够了,不过家事有点乱,正有台谏官员上书说他不合适,要朝廷收回成命呢!”

徐平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任免官员,怎么还牵扯到家事了?”

“有台谏官员说,王举正家里妻悍,他又管不了,一家都治不了,如何治国?”

王举正是使相陈尧佐的女婿,陈尧佐一家父子四进士,兄弟两状元,是此时一等一的高第名门。陈尧佐本人又性子急,脾气暴躁,喜好骑马射箭。他的女儿也颇有乃父之风,而王举正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厚重寡言,自然被妻子压制得死死的。

徐平听了,不由笑起来:“本朝现在有名惧内的大臣,还真有他一个。不过王举正家里的妻悍,还只是他在家里作不了主而已,不比其他两人。李昭亮其实算不得惧内,他的正妻早亡,家里三个小妾管事,只是一个乱字而已。倒是李及,不但在家作不了主,小妾生个儿子竟然都保不住,被正妻在客人面前当庭摔死,这就过了。”

徐平侃侃而谈,徐昌偷眼看一眼林素娘,一声也不敢吭。

徐平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只顾着品评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