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院官员很少,地方却很大,要梅询的官厅比徐平的大气多了。这里没有堆满案头的案牍,也没有来来去去催个不停的公吏,只有整齐摆着的书架,甚至一张案几上还有展开欣赏的画,旁边散落着的围棋。
进了官厅,梅询迎上来,笑着道:“难得徐待制到学士院来,记得自从入馆阁的那一次招试便就没来过了吧,真是稀客。快快上座!”
梅询一近身,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在前世的时候,徐平记得男性用香水还不怎么普遍。这个年代可就不同,家境中等以上的男子很多都熏香,香料是非常重要的物资。梅询又是其中的侥侥者,仪容一向都收拾得一丝苟,身上香气浓郁。
在客位上落了座,杂吏上了茶来。
饮罢了茶,梅询问徐平:“待制这次到学士院来,可是找我有要紧的事?”
“是有事,不过是有关群牧司的。学士当知道我家里也有养马,最近有些心得。”
“自然是知道,徐待制庄子上的马在京城附近可是有些名气,等闲都买不到一匹。怎么,你有什么好法子要献给朝廷?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徐平笑了笑道:“是有,最近我庄里养马的人想出了一种繁育良马的方法,不过这法子事关牡牝交配,却不好细说。”
梅询已经一大把年纪,百花丛中过,什么公母交配在他眼里稀松平常,还不至于像徐平一样脸皮薄,听了便道:“天分禽兽为雌雄,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待制只要给我说个大概即可,听了自然知道这法子可行不可行。”
徐平从袖子取了一本札子出来,递给梅询:“几句话说不清楚,我这里写昨有一份书札,学士可以从容阅览,看过自然就明白了。”
梅询接过札子,展开慢慢阅读。过了一会,不知读到了什么地方,眼睛一下子就睁大起来,越读下去,梅询的表情越是丰富多彩。
要不了多大一会,梅询把书札读完,却不说话,只是札子拿在手里出神。
徐平不知道梅询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见他迟迟不开口,忍不住低声问道:“学士,觉得我书札里写的法子如何?”
梅询这才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世间还有人能够想到这种方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以前有人乱传,说是张太尉家里姬妾众多,都安排住在马厩对面,看着对面的马交合,不由情动。此时太尉进去歇宿,所以子女众多。我们熟识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京城闲人乱传的谣言,没想到你书札里的法子倒与此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