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及妻儿,这个年代不兴株连,别说这样一宗案子,后来贝州的王则谋反也只是把家人发配。但在开封城里,物价腾贵,家产全部被抄没,剩下身无分文的少妻幼女,会沦落到哪个地步也就可想而知了。
崔有德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声音嘶哑:“我也是受人所托,一时被蒙了心窍,才铸成今日大错。”
原来崔有德有一个相好的兄弟,在晋州做公吏,看上了那个贩交引的落第进士的妻子姿色,并想谋夺他的家产,写信来托崔有德做这件事。两地联手,再加上对公门的规矩烂熟于胸,把那个进士吃得死死的。
这种让人别人家里破人亡的事情,在崔有德这些公吏眼里,无非是费心力制作几张废纸,花些功夫而已。至于后果,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不管别人死活。
吴遵路听了叹口气:“你还帮着别人图谋良人的妻子,到了今天,却是别人图谋你的妻子。真是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
“你什么意思?!”崔有德猛地抬头看着吴遵路,目光亮得吓人。
吴遵路道:“你是不是有个相好的公人叫宋小乙?”
“不错,莫不是那个畜牲起了歹心?”
灯光下崔有德的目光如炬,眼齿森白,好像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吴遵路哪里理他,语气依然平淡:“是不是起了歹心我不知道,今天我们差了人到你的家里查看,刚好看见他在你家门前对你妻子动手动脚。你浑家没有从他,但也没有赶他走,什么心思谁知道呢?唉,说起来你那三四岁的女儿就在旁边,真是让人——”
说到这里,吴遵路连连摇头。
“这个畜牲,原说好我出事他帮我照顾妻女的,哪里想到是把羊肉送到狼口里!”
崔有德再也支持不住,抱住了脑袋,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事情还不清楚?原本说的照顾是崔有德因为公吏闹事被判罪去照顾,现如今他犯的是死罪,又有那么多落第举人围着鼓院讨说法,很多人都认为他死定了。那个宋小乙估计平时就起了这心思,现在有了机会哪里还能够忍得住?
过了好久,崔有德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吴遵路:“你让我怎么做?如果能够保住我的妻女,让宋小乙那个畜牲受罚,我什么都答应!”
吴遵路缓缓地道:“公吏冲撞宰相和御史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人指使,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你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只要说清楚,保你妻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