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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夷简听了,对赵祯笑道:“永宁侯纵马万里,立威蛮荒,这诗里却有禅意在,难不成闲时也念经学佛吗?所谓花开富贵,正是吉兆。”

赵祯和众大臣一起大笑,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徐平心里出了口气,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宋人作诗格律比唐人讲究,御前应制诗更加要求严格合乎格律,跟进士考试时也相差不多。徐平虽然作不出什么意境深远的佳作来,但四平八稳的诗词,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能够应应景的。富贵花开,也适合现在这场合。

赵祯命小黄门上来,给徐平满了酒,再次赐饮。

对于臣子来说,皇上赐饮是一种荣耀,回去可以吹好长时间的。不过徐平实在是没有那个觉悟,只是端起来一口喝干,谢过恩,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

后面就不在强求,地位尊崇的近侍词臣比如冯元献过了诗,大臣们便兴之所致,考虑成熟了便献诗。旁边有起居注官员,今天的诗都会记下来,一起收藏。

随着酒越喝越多,参加饮宴的群臣行为便越发放肆,有的是真喝多了,有的是借着这个场合装醉发泄,一时乱糟糟的。

徐平靠着栏杆坐着,静静地看着赵祯与几位宰执近臣对饮,看着平时一身庄正的大臣们放浪形骸。其实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只是有的人能把这个面具戴一辈子,到死都不摘下来,叫作言行合一。而有的人只是把这面具当作玩具,随时摘下来,随时又戴到头上,便是奸滑小人。

这是一个戴着面具生活的时代,每一个人都很累,他们的心灵需要放松。所以在文人士大夫中,佛教流行很广,甚至佛学中的一些思想正慢慢被溶入到儒学之中。

不想戴着面具生活,便就要放弃很多,尤其是名望和地位。而这偏偏又是人们所追求的,在这浮华的世界里,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放弃呢?

徐平不想过这种身心俱疲的日子,他只想有一个无人打搅的家园,可以衣食丰足,可以在青青的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

在中牟的庄园里,他知道了这个世界要想不被人打搅,那就要读书做官。他读书考了进士,做了大官,却发现官场一旦迈进来,就很难再脱身出去。

生活充满了无奈,区别只是自己选择哪一种无奈。

从礼制来说,皇帝的丧期很短,为了不影响国家大事,实际是以日当月。不过那仅限于朝政,个人生活还是要注意。此时还在赵祯的丧期内,群臣饮宴也不能用乐,不能用歌舞,实际上就是干喝,除了有人作首诗,也没其他的娱乐了。